240 迎亲

  江家把婚期定在了四月下旬,江忘忧五月生辰过后,就会承继家业。
  至于是否有变数,要取决于这次他和段家的婚事结局如何。
  四月中,江家的迎亲队从金陵出发,婚期前一周,迎亲队就一路跋山涉水,抵达了虎口。
  这一路他们已经引起各地民众的围观和赞叹,进入虎口后自是引发了最热烈的浪潮,毕竟这是他们迎亲的终点。
  江家不但迎亲的队伍庞大,所带的礼物丰厚,更重要的是当先坐在马上的新郎官,实在是丰神俊朗,气质非凡。一身红衣衬着如霜似雪的面容,加之挺直的腰背,顾盼生辉的眼眸,让江忘忧整个人神采飞扬,令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段家小姐要嫁的夫婿?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羡慕不来的,放眼整个虎口,哪有几家比得上段家的?虽是江湖门派,论气派也不比那几家差。”
  “说的是,那几家在本地哪找得到门当户对的,还得是段家。虽说是远嫁,可这样的女婿,嫁多远又有啥不放心的?”
  “听说是金陵江家的少爷,看这架势,看这八抬大轿,看这高头大马,说不定家底比段家还厚……”
  一群人议论纷纷,人群中有个人满脸压抑的怒火中烧,眼中恰好印着江忘忧那身红衣。他当然赞叹忘忧这身红衣,但他想的却是自己也该做这样一身,早些拉他去把堂拜了,那才是他最想做的。做完这种暂时不切实际的梦,那人才瞬息失去踪影。
  而此时的段家,自然是喜气盈门,酒席、客人、礼数一应俱全,只等新姑爷上门。
  虽段敏如还没见到她的新郎,但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知道有许多人羡慕甚至嫉妒自己,因为她的忘忧哥哥当真是世上挑不出一双的好夫婿。不论江家如何被人诋毁,那些人怎么言语中伤她的忘忧哥哥,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们都是因为自愧不如,才编排那些恶言恶语针对江家和忘忧哥哥,包括顾尹昭和莫无妄之事,她也是这么觉得。
  段敏如幸福得直冒泡,唯一遗憾的是母亲未能来送她出嫁,一想到这里,她就恨透了顾尹昭。
  很快江家的迎亲队就到了门口,江忘忧下马等着新娘子出门。
  段敏如没有兄长,段立到底只是金刀门的首席弟子,因而背新娘这个活落在了媒婆身上。
  两家早已商量好此事,江家特别找了个年轻力壮的婆子,一路稳稳地把新娘子背上了花轿。
  完成迎亲的诸般礼仪,江忘忧就道别段衍,重新上马,直接沿着前路继续前行。因为依照婚仪,接亲来路和回路不能一样,必得另换回程路线。
  按照江家计划的行程,他们一周内能回到金陵,在吉日吉时完成成亲拜堂等事宜。
  因换了条路,他们走的山路偏多,第一日才上路,新娘子就多次要求停轿休息,大大拖慢了行程。
  结果当晚,迎亲队在山间露宿了一宿。新娘子的轿子足够宽敞舒适到能休息,其他人则有些受罪了。
  江家随行来接亲的除了江忘心,还有关珀璧,论起来他是江忘忧的表哥。二人对于露宿没什么意见,但对于导致这一后果,并一直在轿子里颐指气使的新娘子,颇有火气。
  男子都还算了,皮糙肉厚无所谓。但迎亲队伍中,还有类似媒婆、陪嫁丫头等普通不习武的女子,江忘忧花了点心思,和江家弟子一起,想法子安置了她们。
  就算没有唉声叹气、怨声载道,来迎亲的江家弟子们,对这位即将成为江家未来主母的新娘子,印象普遍不怎么好。他们不少都见过段敏如,知晓这位段家的独生女生得天姿国色,因而有些人试着劝说自己:自家公子要娶这么美的娘子,自然得忍受她的脾气。
  江忘忧没跟段敏如一般计较,或者说除了段敏如找事时,他不曾主动过去轿边说话。或许是因此导致了段敏如不断折腾,但他为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心怀愧疚,因而真心并不介意。
  第二晚,他们才在原定路线之外的县城打尖住店,结果段敏如一进店,低头从盖头下看了一眼地面,立刻就跺了脚。
  “忘忧哥哥,这里好脏。”
  她所说诚然如此,但到底是谁让他们不得不临时落脚,这件事段敏如好像忘记了,又或者她认为自己一切都占理。
  “不妨事,你可以上轿稍等片刻,等我们准备好房间和晚餐,你再进房休息不迟。”
  段敏如伸手拉了下他的袖子,欲言又止了一小会,看这个榆木疙瘩的新郎官无动于衷,才再次跺脚,转身回了轿子里。
  “你这么惯着她,怎么不依她的意,陪她去轿子里待会?”关珀璧过来冷言嘲讽了一句。
  江忘忧叹了口气:“于礼不合,如何使得?”
  关珀璧真服了江家人的循规蹈矩,但他感觉怀虚并非全然因为这个原因,怀虚似乎刻意在避着段敏如,如以往每次二人见面时一样。
  江忘心在一旁接话问道:“哥,今晚要做点安排吗?”
  江忘忧点了头:“我守在门外,辛苦你守住后窗,宁远兄今晚好好休息,之后一路还要劳烦你。”
  关珀璧无奈摇着头,往店外看了眼,他估摸着顾尹昭闹事的可能性很大。只不晓得他们的行程变化,会不会刚好阴差阳错避过埋伏?
  “我陪江公子一起守正门吧?”段立主动凑上来道。
  “段公子是客人,好生休息就行,请你放心,有我们守着,段姑娘必然无事。”
  段立没有多言,脸色还是很差。他想起辞行时,江忘忧仍旧称呼师父为“段叔叔”,现在又这么叫自家师妹,似乎对这门亲事仍旧不认可。与此相反,他看他师妹刚才就差把“相公”二字叫出口了,因此更生恼怒和愤懑。
  这一晚,按照他们说好的,各自守在指定位置。段立也没有休息,他心情糟糕,上了屋顶守着,想说不管发生什么,他总归不能把自家师妹弄丢。
  段敏如知道江忘忧守在自己门外,睡前试着和他聊了几句,最终意兴阑珊地上床了。她的头甫一靠到枕头上,鼻尖嗅到好闻的花香,立刻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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