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妙舞一曲

  前面说过,那时宫廷的女性剑舞是一种衤果舞,要衤果身上场表演,二玉想以此来羞辱妺喜。
  夏桀一听,一拍桌案:“对啊,哈哈,是啊是啊,予一人也许久没看到元妃的剑舞了,那可是予一人最喜欢的舞蹈啊。来来来,元妃,再给予一人妙舞一曲。”
  妺喜知道二玉这是找茬儿侮辱自己,心里火起,暗暗发狠:让我舞剑,找机会我刺死你们两个贱人!
  可夏桀说了话,自然不敢推辞,行礼说:“君上有令,妾身敢不从命。只是妾身年岁大了,不比从前,如果有所差池,还望君上恕罪。”
  “不罪不罪,快点快点。”夏桀兴致勃勃,举着酒爵催促。
  妺喜起身,宫女过来,帮着把全身的服饰都脱了,手脚腕上扣上金环,头戴金凤盔、肩搭红绫带,胸系细银铃,腰扎金丝绦,足蹬红舞鞋,手持宝剑,深吸了口气,抖擞精神,昂首挺胸上场,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少女时代。
  鼓乐响起,妺喜开始舞剑。
  二玉惊呆了,真个是瞠目结舌!
  淳维说得一点没错儿,妺喜四十多岁的人了,可肌肤皓白如雪,身材俊健,窈窕秀美,没有一点臃肿赘肉,圆肩纤腰,丰乳肥臀,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美艳,也足以勾魂摄魄。
  舞动起来身手矫健,肢体柔软,步履轻盈,随着鼓乐的节奏,一把金剑舞得飘洒翻飞,玉体夭矫,红绫舒卷,金剑流光,银铃鸾鸣,时而刚健,时而婀娜,慢如春水漾波,快如疾风回雪,宛若九天云落,虹霓耀空。真如杜甫诗里所说:“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妺喜失宠之后,一直不甘心,总想夺回自己的地位,心里憋着一股火。而夏桀喜欢的项目之一就是自己的歌舞,所以在这方面她一直不敢荒废,虽然年龄大了,却一直没间断练习,甚至比以前更加刻苦;就是监督歌姬舞女们排练,也常常亲自上阵,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示范指导,所以歌舞技术一直没有荒废,再加上年龄的增加和认识的长进,技艺还比以前大有领悟和进境。
  这次献舞,她觉得是让夏桀重新认识自己的一个好机会,自然也是用尽全力,一曲剑舞精彩绝伦。
  两旁的歌姬、舞女、乐官、籥人齐声喝彩,就连站在两旁的十二名虎姬也跟着拍手跺脚,喝彩连连。
  “没想到元妃的舞技比以前更有进境,好!好!精彩至极!”夏桀拍着案几不断地高声叫好。
  二玉反过省来,简直后悔万分,本来想羞辱一下妺喜,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给了她一个重新在夏桀面前展示魅力和技艺的机会,不仅受到夏桀的赞美,也得到众人推崇。
  二人也会歌舞,可也知道在这方面永远比不了妺喜,羡慕嫉妒恨,恶火满腹。
  “老妖精!狐狸精!”二玉低声嘟囔骂着:“一个元妃,光着身子不害臊……”
  其实妺喜和其他妃嫔宫人给夏桀献舞,有什么可害臊,都是夏桀的女人,而且艺术与色/情无关。
  一曲舞罢,妺喜在喝彩声中行礼下场,重新更衣,继续来陪夏桀饮酒。
  夏桀把妺喜大大夸赞了一番:“予一人每次看卿的剑舞,就觉得荡气回肠、意志激昂、心情舒畅,今番更是如此啊!”
  “多谢君上嘉许!”妺喜感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夏桀又赐酒两爵:“来来,元妃辛苦,再满饮两爵!”
  妺喜捧着酒爵的手都发抖了:“谢谢君上,谢谢君上……”
  夏桀抹着大胡子:“元妃容颜不改,英姿依旧,不减当年,且舞技精进,曼妙绝伦,予一人心甚快慰。”
  琬妃撇着嘴哼哼着:“是啊,连世子都夸奖元妃的美貌呢。”
  说完她自己都吓一跳,光想着解恨,说秃噜嘴了。
  夏桀一听,放下酒爵,对妺喜说:“元妃,予一人风闻世子经常进宫,可有此事?”
  妺喜没加思索地答道:“回禀君上,有!”
  二玉一听,顿时魂飞天外、魄走九霄,完了完了,妺喜是要告自己和淳维的黑状了!
  虽然淳维也拿下了妺喜,可这个女人恨自己和淳维入骨,而且听淳维说她脾气倔强,一旦豁出去了,可什么都不顾。
  “这个畜生难道到予一人的后宫来行不良之事?”夏桀一脸的怒容。
  “回禀君上,不是那样,请君上毋听谣言。”妺喜从容不迫:“君上走后,夏邑和牧宫的治安都由世子管理,后宫这里人员众多,日需甚巨,本是宫人到邑中采买,可战事起后,邑中商贾希绝,只能到邑外诸邑村聚去采买,这需要世子批准。臣妾又不能出宫,只能请世子入宫,将要采买之物交于世子办理。另外,长春殿和苕华殿的嫔御宫人常有龃龉,有些臣妾不好处置,只能请世子入宫来调解,都得以解决,后宫安定,并无不法之事。这个蛟妾和琬琰二妃可以为证。”
  本来妺喜憋着一肚子恶火,想豁出去告发淳维和二玉的,她隐忍了大半年,就是等待这一天,可前天晚上听了淳维的一番话,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想到,如果告发了淳维、二玉,他们受惩罚是一定的,可自己也被淳维霸占了许久,还有后宫那么多妃嫔嫱御,也难逃污名;同时自己作为后宫之主,更脱不了罪责。
  夏桀凶暴成性,后宫涉及到的人必定都要下场凄惨,那可损失太大了。
  淳维要跑,一定会带上二玉,那么他们必定为夏桀所不容,商人那里更不用说,说不定他们逃跑的时候就会被夏桀派人抓回来,那就要被碎尸万段;要是遇到商人,他们更没活路。即便他们成功逃脱,也得过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日子,一定比死还难受。
  所以,她决定先不告发,而是让他们跑。但是又不能知情不举,一旦事情败露,自己仍难逃干系,所以她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夏桀。
  二玉已经跑到嗓子眼的心“咣当”一下落回肚里,急忙说:“元妃说得是呀君上,的确如此。俺们也常请世子代买东西呢。”
  夏桀又看看蛟妾,蛟妾也急忙跟着给圆谎:“确如元妃和二妃所言,臣妾也见过世子入宫,只是交割财物就走了。”
  “哦哦,原来如此,”夏桀点头,竟然信了,问:“这厮没耽误事吧?”
  “回禀君上,没有,世子长大成人了,做事很周到,也很有主见。”妺喜说:“他曾给臣妾说,作为男人,要像君上一样,去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要站在山峰最高处,看最美的风景。琬妃、琰妃也很赞赏世子的志向呢。”
  ——妺喜这是在暗示夏桀,淳维要走人,而且是和二玉合谋。如果夏桀领悟,就会去调查、惩罚淳维和二玉;如果不领悟,淳维他们走了自己也脱了责任,一举两得。
  “哈哈哈,好好,还算这小子有点志气,”夏桀没听出来,反而高兴地掀髯大笑,接着又拉下脸:“他还说要建功立业,可是让他调兵征粮这种事他都做不好,还想站在山峰的最高处,简直是痴人说梦!他要是真能那样,予一人死而无憾!”
  妺喜听了,默默无语。
  欢迎宴会之后,夏桀就搂着二玉回苕华殿去了,他见到二玉,似乎身上的伤痛和心里的烦闷都烟消云散。
  就这么过了三天,夏桀每天上朝,听军情和群臣的奏议,然后亲自带领群臣去安排、查看城防情况,他身体有伤,那些箭伤倒还无碍,可被枭被那金锤一击伤得不轻,稍微一剧烈活动就会咳嗽就会吐血,显然再挥动巨钩上阵杀敌是暂时不可能了,这让他很恼火,也很无奈。
  可让他更恼火的事情还在后面。
  到了第四天晚上,二玉在苕华殿大摆酒宴,和夏桀宴饮欢乐,也献上歌舞,陪着夏桀喝酒,左右奉劝;二玉又安排了十名美貌的嫔妃,和自己一起来侍奉夏桀。
  夏桀就在宴会上脱衣纵体,一边豪饮一边和众女疯狂折腾,乐不可支。一直弄到天交子时,酩酊大醉加身心疲惫,二玉和宫人们把他搀扶到玉床上,他倒头就酣然大睡过去。
  二玉屏退了左右,互相看看,琬妃走到旁边的玉架前,伸手把夏桀的金槌抄在手里,掂了掂,冷笑了一声:“真沉,一天到晚攥在手里,也不嫌累。”
  琰妃低声说:“这可是夏后的权利象征物啊,再累也得攥着!”
  “哼,那还用说,”琬妃说:“世子朝思暮想、日夜盼望能握在手里,现在只能我们帮他了。”
  然后一起转身,二人在玉床前跪倒,给夏桀行礼:“对不起君上,这么多年了,蒙您宠爱,我们享尽了荣华富贵和人间欢乐。可是家国之仇在身,也不能不报。现在我们达到了目的,要和自己的心上人远走高飞,再不回来了。我们姐妹再怎么恨您,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君上珍重!”
  说完起身,琬妃手里抱着金槌,和琰妃跑出苕华殿,来到苕华殿旁边的偏殿,那是苕华殿用来排练歌舞的地方,地方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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