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跪几天庆祝庆祝

  “咳,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刚才聚精会神等着时俞回答的朝臣们,不少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皇上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不就是:你自己找死就算了,别拉上朕啊!
  景衡笑了,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可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暗芒。聂时俞的胆子,果然大不了不少。
  而“不厚道”的苏程回过神后,一张脸气得通红,“皇上,您怎可屈服于一个太监的淫威!”
  太监二字,让刚才还在咳嗽的朝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时俞更是彻底无奈了,这个苏程是生怕他自己死的太痛快?
  正欲装模作样地开口斥责几句,好完成傀儡皇帝的本职工作,可余光扫到景衡脸上的表情,时俞愣了愣。
  玩味又不屑,仿佛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蝼蚁。
  似乎不管是苏程的话,还是自己的态度,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这般神色看的时俞心头陡然不痛快起来,眸光一转严肃开口:“苏爱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龙椅上的帝王,往日里总是怯弱低垂的眉眼,此刻清冽一片,恍然间透出几分高位者的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屏息凝神。
  “正所谓君子坦荡守节,待人以礼,所以……咱们可不能歧视太监啊!”
  说完,时俞还不忘乖巧地看向景衡。
  “督主放心,朕一心维护您,绝不会让别人戳您的痛处!”
  她倒是想看看,景衡还能不能那么淡定地高高在上!
  看着自以为在他痛处上蹦哒,还要得了便宜卖乖的时俞,景衡却勾唇从容开口:“那就多谢皇上了。”
  时俞后背一凉,下意识皱了皱眉。
  是她的错觉吗,对方好像不仅不在乎,而且眼底的玩味和揶揄感更浓了。
  在时俞怔愣之时,苏程一张脸已然铁青。
  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直言纳谏,结果皇上却仿佛只是当作玩笑。
  作为一个以纳谏而死为平生志向的言官,他心一横牙一咬,“奸佞当道,社稷危矣,皇上却置若罔闻,臣唯有以死明志!”
  说完,慷慨激昂地冲向了一旁的柱子。
  “砰!”
  苏程脑袋撞在了柱子上。
  时俞猛地一颤,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霎时间浑身血液凝固,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然而下一刻……
  只见苏程好端端地爬了起来,脑袋连皮都没蹭破一块,反而是柱子上的龙纹装饰被撞出了一个大坑。
  “额……”时俞愣住了。
  不仅是时俞,还有许多朝臣们也都纷纷见鬼一般的呆愣在原地。
  只剩下两个和苏程关系好的官员,一边连忙上前拉住想要二次撞柱的苏程,一边无奈解释道。
  “皇上您放心,苏大人他的脑袋……比较坚固,应该不会有事。”
  时俞:“……”头铁的言官!
  表情复杂地看了看那柱子,又看了看正因死谏失败悲愤着的苏程,时俞终于叹了口气。
  “苏爱卿……”
  语气敬重,和刚才的敷衍玩笑判若两人。
  不少人心头暗自思量,看来虽然苏大人没事,可皇上还是被他这大无畏的纳谏精神给触动了,也是,毕竟都已经以死明……
  “柱子的维修费就从你日后的俸禄里面扣吧。”时俞开口道。
  正心生感慨的朝臣们:“……”
  正想再撞一次的苏程:“……”
  朝堂之上,再次鸦雀无声。
  唯有景衡悠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日后的俸禄,呵,聂时俞倒是找到了个让对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一场早朝闹剧,最终在朝臣们怀疑人生的气氛中结束了,苏程也被交好的官员拉了下去。
  宫道之上,时俞步子迈的飞快。
  她已经想过了,虽然刚才早朝之上景衡没什么反应,但不能排除对方是不愿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装作不急不恼。
  现在散了朝,保不齐就要来打击报复。
  时俞脚下生风,可就在她已经看到了寝殿大门之时,还是被人拦住了,“请”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景衡正站在湖边喂鱼。
  长身鹤立,闲适非常,和刚刚“脚下生风”完,还跑出了汗的时俞形成了鲜明对比。
  “督主,刚才朕……”
  “皇上觉得今日天气如何?”景衡笑着打断了时俞,俨然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
  时俞愣了愣,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大不了就求个饶,反正应该不至于因为一句太监弄死自己。
  可是现在……莫不是自己想多了,景衡压根没打算追究?
  时俞抬头看了看天,“还不错,晴空万里。”
  “那皇上去太庙跪上两日,庆祝庆祝。”
  时俞嘴角一僵,看了景衡好一会儿,“督主认真的?”
  “怎么,皇上有意见?”
  景衡笑意不变,可一股子凉气却自时俞的后背蜿蜒而上。仿佛在告诉她,若是不愿,日后可就未必还能再见的着这万里晴空了。
  压下心底的冷意,时俞摇头开口:“不敢,真难为督主了,找了这么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理由!”
  不过,去太庙岂不是意味着不用早起上朝了?想到这儿,时俞顿时又心头一喜。
  景衡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道:“按照规矩,五日休沐一次,接下来两天不必上早朝,所以皇上不必担心……缺席早朝。”
  时俞:“……”
  看着时俞愤愤离开的背影,景衡身侧的侍卫追云皱了皱眉头,“主子,属下觉得皇上似乎不害怕去太庙了。”
  虽不知什么缘故,但之前被罚去太庙时,皇上明明害怕极了,前段时间回来后,还生了一场大病,拖延了数日才好。
  “何止不害怕,若非休沐日,只怕他要高兴的很。”几天之内性情大变,简直和以往判若两人。
  “高兴?”追云仔细回想了一下时俞刚才的反应,“似乎还真是。”
  景衡将手中剩下的鱼食尽数抛进湖中,看着扎堆争抢的鱼儿,眼底眸光深邃,顷刻间思绪万千。
  “去给聂昭易那边递点消息,想来他自会多派几个人过去,再替皇上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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