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 物归原主
诸多问题盘桓心头,她身边出现的人有多少是故意而为的。
李贺是谁的人?方言又是谁的人?
轩辕靖的,还是铁艺鸿的,还是易文清的?或者是某个她不曾注意到的人。
还有谁是被安排在她身边的?
他们恰如其分的出现在她面前,但都没有对她造成实质的损害,甚至更像是保护她!
对,是保护她!
说到李贺她想起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当时轩辕靖让李贺交给她一封信,从信的内容来看,轩辕靖也在调查秋明殿,甚至命令她彻查谢一飞的死因。再这件事情后,她就遇到了天下山庄麾下的南苗四灵的追杀,李贺因此断了一臂。
李贺当时说总之不是太子对付她。他走时还说,“再留下来什么忙也帮不上,反倒是累赘。你的任务要完成好,保护我的另外一条手!”。
所以,还有另外一股强大而神秘力量的介入了。
这笔力量与天下山庄、秋明殿、朝堂、后宫息息相关!它的图谋极大,甚至可能是想颠覆朝堂。
轩辕靖对此有所察觉,将之视为威胁,亦在调查提防。
思及此,她磨墨提笔,欲修书一封。刚写了称谓便就此搁笔了。
“我叫李贺,李贺就是我。记住我的名字,我们是朋友!”
李贺这厮吊儿郎当,确是真性情,这个朋友她认。
“李爷我决定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
李贺与王氏重修旧好,二人孕育了三代单传的老李家孙子,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她不能再将让他们拖入这漩涡中了。
承安收拢思绪,重新在纸上展开分析。
事情一件件的掰碎再重整,她的笔来回的圈画,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人名之上。
似乎真相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跃然于纸上,偏她差了那么一点灵感。
“承安妹妹,你一下午闷屋里头在做什么?”落英熟门熟路的进屋来。
“没,没什么。”承安匆匆收捡桌上的纸笔。
“妹妹这是在给钟直回信?”落英探过头来,带着几分好奇。
“不是!”承安卷起纸张,拾掇好桌子安排落英坐下,笑道:“姐姐今日回来这般早?”
“嗯......听说......那人寄了小物件给似伊。”落英垂下头去。
“怪不得姐姐巴心巴肺的赶回来。”承安找出拨浪鼓,在手中摇了摇,“瞧这就是他那便宜爹爹捎回来的,喏,这边还有一双虎头鞋。”
落英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双手抱上虎头鞋,手指头在绣线上不停的摩挲,言语轻柔道:“他......?还有没有......”
“不曾有书信。”承安知道她所想,真当她亲口说出残忍的真相,又有几分于心不忍,隧道:“他后续会继续给小似伊寄礼物的。似伊总归是他的女儿,舐犊情深血脉相连,只是眼下,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落英吸了吸鼻子,随即神色如常,手托着匣子岔开话题道:“你看我进来半天了,光顾着瞎聊把正事给耽误了。”
“这是你送我的?"
“不是,门外有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我进来时碰巧遇到,便顺手带看进来了。”
“赶巧儿让姐姐碰见了,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好宝贝!”落英用臂肘推了推承安,笑道:"是不是哪位思慕者送你的?"
华清晌午才来过,不可能是钟直送的。华清前脚走,醉书画的包裹后脚跟着进来的,也不可能是醉书画的。
除却他们二人,确实很大可能是某位思慕着送的。不说别人,欧阳擎天的礼物就一茬接一茬的没停过。
这些日子据门童的口述,这样的礼物是拒了一波又一波。像这些她没有交代过,是很少能递到她跟前的。
“我看姐姐比我还感兴趣,要不姐姐你开。”承安将匣子推过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好,我开就我开。"落英也不婉拒,直接取下头顶的簪子拨开匣子,发出一声赞叹,“好精致的糖人,可比我秦香馆楼前的手艺强远了。”
“这个木头人好英俊,下面还压着一封信。这人只怕是心悦于你,一看就是对妹妹用情颇深!”
承安眼圈微红,从落英手中取下木头人,前后仔细辨认,如假包换,正是她丢失的那一个。
她和钟直被深潭的漩涡吸入到了另一边的河流,然后冲刷到岸边被老伯搭救。那只木头人便随湍急的河流不知道被冲刷到了何处。
第一次丢失,是钟直替她下到九天崖下为她寻回来。第二次丢了,她有想过去打捞,可河水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索性就放弃了。后来钟直做了个替代品给她,她亦放弃了寻找的念头。
再后来,他们决裂,便没有了然后。
她从未想过木头人会再次回到她手中,而且是在易文清婚嫁以后。
拆开信,短短的两句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承安,物归原主,务必等我!!!”
落英见她神色有失,心知有故,便寻了个理由告辞。
“姐姐帮我一起带出去丢了。”她唤住落英。
一股脑的匣子塞给她,随即更正道:“这些糖果分发下去给丫鬟们吃了,这个木头人连同匣子送去灶房烧了。”
落英拍了拍她手背,为难道:“莫做当自己后悔的事情,若是实在不想看到,姐姐先帮你保管,哪天需要你再取回去。”
承安直摇头,“不用了。烧了吧。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再寻回来也不是当初的物件了。”
"着实可惜,妹妹真的不再考虑?"
"麻烦姐姐照我说的做吧。"承安不欲再谈。
落英叹息一声!妹妹心性绝决,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便不再劝说。
灶上正烧着热水,灶膛里的柴火正旺。木头人丢进去,瞬间被火苗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热水开了,雾气腾腾。承安要了热水,泡了一个久久的澡。
过去是与易文清告别,而今是与过去的自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