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章 劫后重生
承安全身似是躺在云团里,每个毛孔从里到外透着熨帖,原来这就是天堂的感觉。原来死了比活着还舒服,这段日子劳什子这般折腾!
呆子呢?
怎么没看到人?他应该一同来这里了吧!
她记得生前二人一起沉入潭底被旋洞吸了进去,现在两个人的肉身应该在鱼肚子里了,那她现在是以魂魄的形态存在吗?
也不知道呆子能否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想着她便好奇的睁开双,细细打量起这个新天地。
“咦”,这天堂看起来怎么跟人间无二?
淡镂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窗外传来阵阵虫鸣鸟语。窗柩下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轮铜镜,看起来有一翻年头了。西侧的书案上摆着一把琴,旁边摆着一瓶插花,清雅古韵。
承安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一床锦被,旧是旧了点,却看得出质量是上成的。她掀开被子,身上还是那套发臭的破裳
她用力狠狠的掐了下大腿,痛得呲牙咧嘴。是真的很痛?
承安突然清醒过来,这不是天堂,也不是梦!
她还活着!还活在这世上!
这怎么可能,她们分明就被那漩涡吸入了深渊,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里又是何地?
此刻,她脑海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只想快快一探究竟。
心太急,她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跑去。
院子里有个头发麻花的老人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小憩。
“丫头,你醒了。”那人还是原来的姿势,并未睁开眼睛。
“你救了我?”承安赤着脚走了过去,踩到两片落叶,真真切切的触感。
嗯,她当真还活着。
“怎么不穿鞋?”老人眉头抬了抬,依然阖目眼神。
这人的侧脸有一道从唇角划至颧骨的疤,却丝毫不觉得戾气。除去这道疤,看得出五官英朗,年轻时定是个一等一的英俊好相貌。
“床下摆了双鞋,应该合适。”老人不紧不慢道。
那人似乎故意不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承安现在哪里有空管什么鞋子不鞋子,还不知道呆子是死是活。
“我那朋友……”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老人不客气的打断。
“臭烘烘的,壁厨里有衣服,换好了再来跟我说话。”
老人嫌弃的挥挥手,竟是不待见她。
承安嗅了嗅,是真的太臭。她这些日子已熏习惯了,鼻子渐渐适应。猛然被别人提及,脸面挂不住。
她转身便走,走了几处扭身回头问,“老伯,有热水吗?”
老人胡子翘了翘,呵,小丫头片子还真跟自己不客气。
“左转第一间。”老人冷冷道。
承安走进厨房,灶肚里柴火正旺。她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
感情这一大锅水,不会是为她准备的吧。
承安舀了两桶水提回卧室。床下果然有一双稍稍褪色的绣花鞋,样式精美,鞋头上还绣着拇指大的东珠。
这哪里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这老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她抬腿在鞋边旁量了量,正好一脚。
再打开壁厨,里面几摞半旧的衣裳,衣服上方整齐放置着毛巾。
她抽了条毛巾,警惕的看了眼外面,然后将门窗关严实了,这才给自己净身。
她随手拿了件衣裳套上,再次出现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闷哼了一声,“动作倒挺快。”
半晌才缓缓打开双目,眯着眼审视起承安。那寡淡的眸光一亮,眉梢似一抹还未及展开便收回的喜色。
“凑近些,让我瞧瞧。”老人躺着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冲她招了招手。
看着不像有恶意,承安捏着手,不情愿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他跟前。
她配合他打量的目光转了一圈,心中诽腹他老不正经。
“看完了吗?”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衣裳与鞋不错!”
她冷嗤了一声,再不错衣裳与鞋还不是给人陪衬的,他倒真是会夸。
“现在没有臭味了。”她可劲的往自己身上嗅了嗅,耐心性子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与我一起的朋友你有没有见到?”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老人重新躺了回去,全然没有之前半点兴致的样子。
“一个大概这么高,穿着蓝衫,样子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人。”她比划着。
“既是憨憨傻傻,那便不值得费心。”那人听罢一笑。
她急得一跺脚,“前辈,你到底见没见过。”
老人干脆闭了眼,哼,为了个毛头小子现在不叫老伯,改叫前辈了。
呸!呸!呸!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老伯更好听。
“会不会推拿之术?”老人拿眼瞟了下她。
承安会意,恨恨的走到他身后。我捏,可劲的捏散你骨架。
事实上是她揉捏的恰到好处,老人舒适得哼哼唧唧。
“这边点……对对,就这里了。”
“脖子的风池穴,你再按按。”
“对了,就这样。”
承安气得嘴角抽搐,要不是她现在求人,她可不受这冤枉气。奈何这老头嘴紧,这一个时辰的功夫,愣是套不出他半句话。
“丫头,那个憨傻之人是你什么人?”
老人瞧出她手下开始无章,才这么会功夫就没了耐心,得适时抛点饵食,哄着她。
“不是说了嘛,我朋友。”她食指关节在他肩井穴用力一抠。
这酸爽让人难以言喻,老头嘴角一抽,什么样的朋友值得如此。
“我看是情郎吧。”老人哼哼一声。
承安手一顿,接着双拳如雨点纷纷砸来。
“为老不尊”,她暗咒道。
“算了,再锤下去我老头的骨架都要让你锤散了。”他挥挥手。
“我偏不?”承安咬着牙,下手有神。谁让你不说的,让你不说。
这可是你自个求来的,她怎能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来了,来了。”老伯叫苦连跌。
“什么来了?”承安眉头一抬。
“你那小情郎。”老头瞄了眼院外。
她抬头看去,钟直背着一捆柴推开院门,大流星走进来。
“这小子可比你懂事多了。”老人胡须翘动,骂道:“情郎回了,还不滚一边去。”
承安咧嘴笑了笑,手下尽量温柔的安抚下。“我就知道前辈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