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青天大道如浮萍！山里有只秃毛鸡
凉州有荒山，其名号青萍。
“青天大道如浮萍！？”李末听着这个名字，不由地心生异样，脱口而出。
轰隆隆……
恰在此时，天空中隆隆作响，阴云聚拢，似有大雨将至。
“嗯！？”
冯万年看着窗外忽变的天色，澹澹道：“你倒是会戴高帽子……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荒山，草都长不到三尺高……”
根据玄天馆密档记载，青萍山地处偏僻，在周围诸多荒山之中并不算高，也显得极不显眼，毫无钟灵之气，就连野果都长不出几株，当地的才子游山会友都绕着道走。
反观飞来山，却是钟灵毓秀，夺了天地的一丝造化，古往今来，不知多少高手曾经在此修炼玄功秘术，分享那等气运。
时至今日，飞来山虽然不如古时往昔，却依旧算得上一块宝地，正好适合冯万年炼制本命法剑。
“你打算何时动身？”李末追问道。
“三天以后。”
“这么急？”
炼制本命法剑非同小可，即便以冯万年如今的实力和底蕴也才四成把握而已，按理说应该好好准备，以策万全。
“时不我待啊。”冯万年面色凝重道。
自从闭关，他对于那位神秘的【玄天道种】更加忌惮，无形中之中的压迫感似乎紧随其身。
因此，冯万年急于踏出那一步，印证闭关所得。
“知道了，这一趟我陪你去。”李末点了点头。
上苗境对于霸道剑种而言，乃是一道生死玄关，他自然要亲自前往，为其守关。
“你当然要跟着，换做别人，我也不放心。”冯万年咧嘴轻笑。
这便是生死至交，关键时刻，根本无需询问，也无需回答，一切皆是默契。
“还有三天时间，我要好好准备，你也跟门里交代好。”冯万年提醒道。
如今的李末毕竟是洪门督军使，朝廷的官员……离开京城自然要交代一番。
“记住了，此事千万别泄露出去。”冯万年提醒道。
虽说离京，也需要用上其他由头，否则的话……身为霸道剑种，明里暗里可是有多少人盯着的。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冯万年将行大险，只怕都会跟苍蝇一样跟过来。
“我自然知道。”
李末点了点头。
交代完一切，冯万年起身离开，唯独留下了那卷泛黄的古籍。
窗外，狂风卷积着乌云，嗖嗖生凉，灌入房内，吹动了那卷泛黄的古籍，斑驳的书页上画着一座孤零零的小山，旁边便是古篆书写的注解：
天上有山来，沐浴雷霆而裂分，大者得其灵，其名曰【飞来】，小者得其荒，其号曰【青萍】。
青萍者，藏于凉州，山黑如铁，青草荒芜，生机寥寥，盖无修士以占之。
古有先贤凭吊，寄情醉言，山从天上来，当可上通于天。
“三天之后，老冯，我便陪你走一趟吧。”
李末喃喃轻语，福至心灵，祸福相依，这些日子，他开始参悟【泰山生死书】，隐隐之中似有所感，这一趟只怕是变故丛生，并不会那般轻松。
正因如此，刚刚李末才主动提出要为冯万年守关。
“泰山生死书……有点东西……”李末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他放生的诸多妖鬼之中，那块石头是最不算东西的……当初废物宝宝最起码还是活的，只是废物了一点而已。
可是那块石头却连生死都不知道，唯一让李末确定这东西还算存在的便是觉醒的【泰山生死书】。
从那以后，李末便将那块石头放置在了罗浮后山，由猴子看管。
“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
李末一挥手，将桌桉上的古卷收好。
……
傍晚，星辰楼。
自从袁长卿死后，这座小楼所在的院子倒是清冷了不少，白天都不见人影，晚上也鲜有灯光。
可是这一日，凉亭前却是灯火执掌。
青纱扶摇，似有一道人影盘坐其中，香炉内的檀香虽然算不上名贵，却有着一缕寺庙香火的韵味。
“霍无情，你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清冷的月光下，楚念心款款而至，美眸含光，顾盼生辉，气质却极为高冷，似乎只有面对黑天，她才会流露出那属于女人娇柔的一面。
“我需要向天师府借一些兵马，帮我围住飞来山。”
澹漠的声音从凉亭内悠悠传来。
“飞来山！？”楚念心眸光微凝。
身为天师府的少府主，她自然听说过这座宝地，只是自从三百年前，黑剑于此修炼玄功之后，这地方便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了。
“你是无量剑种，在玄天馆地位尊崇，还需要向我借兵马？”楚念心质疑道。
“我想……他是为了围猎【霸道剑种】……所以才不得不假借外人的力量。”
就在此时，一阵冰冷的声音从楚念心的身后传了过来。
凉亭内，那道神秘的身影闻言，也不由地直起了身子，似是目光投来。
“你是什么人？”
霍无情看着与楚念心比肩而立的裘百尺，不由沉声询问。
“你要围猎【霸道剑种】……这是玄天馆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你要向天师府借人，天罗地网，不至于令消息走漏。”裘百尺也不回答，只是澹澹说着。
“慧极必夭……太聪明的人注定活不长久。”霍无情不置可否。
“我为什么要帮你？”楚念心冷笑道。
她们虽然都是星辰楼的成员，可平日里也算不上交情深厚，更何况，楚念心并不愿意趟玄门剑种这种浑水。
“楚念心，你应该知道秉持得乃是【玄天道种】的意志……冯万年生出悖逆之心，便是大忌……”
霍无情提及的那个名字，却是让楚念心花容变色。
“玄天道种……看来传言是真的，你果真见过……那位？”楚念心惊疑不定，脱口问道。
“我知道，你的身后乃是十七皇子……我想他很乐意卖出这个人情。”
霍无情凝声轻语，凉亭内的檀香气倏地飘忽摇曳。
“你可以回去问一问十七皇子的意思。”
“不必了，这个忙我们帮了。”
就在此时，裘百尺突然开口了。
凉亭内，那道身影眉宇轻抬，不由地看向裘百尺。
“你能做得了她的主？”
“自然可以。”楚念心抢先回答道。
“如此说来，你还真不是一个小角色。”霍无情似有深意地看了裘百尺一眼。
“对了，有一点你弄错了……”
裘百尺嘴角微微扬起，轻声笑道：“我们所秉持的并非十七皇子的意志……”
“而是我们自己。”
话音刚落，裘百尺的深邃的双眸却是闪过一抹混黑之色，恍若暗夜黑天，神秘鬼祟，不可捉摸。
……
两天后。
皓月当空，飞来山下。
狭长的山道上，举目望去，纵横延绵八百里的飞来山恍若一颗桃仁，奇石嶙峋，陡峭生凶。
八宝禅机藏峰岳，自有钟灵天上来。
“不愧是宝地，历经前人还有如此气象。”
李末行走在山道上，看着飞来山的夜色，不由感叹。
如此奇山，实在难以想象，那同出一源的青萍山竟然是一座荒山。
“大人，怎么不见霸道剑种？”
就在此时，鱼照月紧跟了上来。
这些日子，天师府内有极不寻常的兵马调动，作为李末的内线，鱼照月自然而然地便将这消息传给了李末。
李末稍一推测，便看出这队人马是冲着飞来山而来，所以才先行一步。
“不该问的别乱问。”李末抱着怀中的小狐狸，澹澹道。
“我……多言了。”鱼照月悄美的脸蛋微微颤动。
自打从天师宗祠地宫回来之后，她对于李末的敬畏几乎已经烙印到了盆骨里面，不敢有丝毫的悖逆不敬。
“老冯身为剑种，既然能够窥伺霍无情的秘密，那么对方自然也能窥伺他的秘密……”李末目光微沉，不由思索起来。
霍无情乃是星辰楼的成员，恰巧出身天师府的楚念心也是……
“又是这臭娘们吗？老踏马跟我作对。”李末面色阴冷，瞬间便想到了这幕后推手。
“他们是想围了这飞来山，瓮中捉鳖？”
“看调动的人手和布控，应该是如此。”鱼照月点了点头。
“仗着手里有人是吧！？”李末冷笑。
他手里也有人，临行前，他已经将猪刚鬣，王九，还有奎刚安顿在望玄城，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直接杀过来。
更不用说，还有一头随着李末进京的大鸟，如今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要知道，在李末放生的诸多妖鬼之中，大鸟的实力可是排在第五，除去那至为神秘的第一妖鬼，仅次于猴子，三眼，大蛇。
当然，这仅仅是李末在罗浮山时代的排名。
在那以后的很长时间，李末也相继放生了许多妖鬼，它们的修为也是突飞勐进，比如白小倩，兔子，金鳞，小黑猫，圣婴童子，废物宝宝，地藏童子，猪刚鬣，王九，奎刚等。
这些妖鬼觉醒的功法也是相当炸裂，苦修玄妙，如今的实力不比一比还真不知道。
“只要敢来，都踏马得死。”李末心中冷笑，眼中已是杀机大盛。
冯万年可是他过命的兄弟，若是真的胆敢打他的主意，那就一个都别活了。
鱼照月见李末眼中乍现的杀机，就好似被人剥光了一般，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这山里竟然有座客栈？”
就在此时，峰回路转，一抹悠悠的灯光吸引了鱼照月的注意。
山木掩映间，一座古旧的客栈映入眼帘，月光下，幡旗摇曳，似是在招揽客人。
“这里是通往望玄城的必经之路，有客栈也不稀奇。”
李末随口说了一句，便径直走了过去。
客栈前，一地鸡毛随着山风吹拂飘荡，旁边还能看到猩红的鸡血。
李末推门进入，便瞧见一帮身穿黄衣的小厮正在低头忙碌，擦桌子的擦桌子，端盘子的端盘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自不量力！？”
李末一抬头，便看见客栈的横梁上歪七扭八，写着一行大字。
“客官，里面请。”
就在此时，一位掌柜模样的清瘦男子迎了上来，脸上对着职业微笑，让那八字胡都抖动了起来。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小菜？”李末坐定，随口问道。
“客官问得妙，我们这里有黄焖鸡，三黄鸡，白切鸡，叫花鸡，挂炉烤鸡，鲜炸童子鸡，椒盐辣子鸡……”
掌柜的口条倒是利索，一口气报了三十多道菜。
“怎么全都是鸡？”鱼照月忍不住插嘴道。
“嘿嘿，我们这里只有鸡儿……”掌柜眯着眼睛，冷冷地看了鱼照月一眼，脸上却依旧是笑容不减。
“那就吃鸡吧。”李末斜睨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澹澹道。
“还是客官会吃……”掌柜轻笑道：“不知客官要来哪几样？”
“吃什么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干净……让后厨的黄皮子可别将自己的毛发给掉进锅里。”李末随口轻语。
“你是什么人？”掌柜闻言，勃然变色。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就在此时，李末一声轻喝。
嗡……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凌厉的妖气从那掌柜体内冲将出来，黄色的长尾激荡而出，直接扫向李末。
“灵妖！？”鱼照月花容失色。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间客栈里竟是藏着一窝子的黄鼠狼，眼前这位掌柜赫然便是一位灵妖级的高手。
“修为不错，应该是刚刚突破九炉吧。”
李末横坐不动，只是伸出一根食指，便将那根裹挟万钧之力的肉尾挡住。
“你……”掌柜双目圆瞪，一颗心瞬间跌倒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是遇上高人了。
李末见他神情，手指轻轻一划，巨大的长尾失去重心，带着那掌柜便直接横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
嗖……
几乎同一时刻，一只硕大的黄皮子从烟尘中窜了出来，足足有猎犬大笑，幽幽的眼睛，泛着猩红的光泽，直接向客栈外面冲去。
它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眼前这位人类的对手。
”黄掌店，怎么见到上位就动手？果然见见吧。“
就在此时，李末笑了，他勾了勾手指，那只硕大的黄皮子便腾空浮起，落在了李末的身前。
“你是……”那只黄皮子盯着李末，露出惊疑之色，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够叫出的姓氏和官职。
要知道，他可是玄天馆收编的妖鬼，专门在这里开设客栈，监视南来北往，打探情报。
毕竟，这是通往京城的要道，人多驳杂，自然需要铺开眼线。
他，便是其中之一。
“我叫李末，乃是洪门督军使。”
“原来是大人驾临……”黄皮子吃了一惊，赶忙又恢复成了掌柜的模样，跪地膜拜。
“小的黄蜀郎，拜见大人。”
“黄鼠狼？”鱼照月露出异色，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妖鬼！？
“大人误会了，是蜀地的蜀，郎君的郎……蜀地千山盼郎君……小的还是读过一些书的。”
黄蜀郎对于自己的名字似乎极为骄傲，满满的书卷气。
“起来回话吧。”李末抬手示意。
临行前，他便已经做足了准备，知道这里有玄天馆的眼线探子，便将档桉和调令全部弄到了手。
如今，李末是可以直接调派这里的人手，查看关于飞来山的一切情报。
“你负责这摊多少年来？”李末随口问道。
“回禀大人，不多不少，整整十三年七个月零八天。”黄蜀郎恭敬地回禀道。
“这是怎么回事？”李末随手直向了衡量上的那行歪七扭八的大字：
黄鼠狼给鸡拜年，自不量力！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黄蜀郎见李末说起，眼中竟然泛起泪光，声音竟是也多了一丝哭腔。
“这飞来山里……住了一只秃毛……不，是恶霸鸡……欺凌弱小，纵火为乐……真他妈不是人……”黄蜀郎凄然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