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世家的怒火!古非凡的召见
风雨楼内,死寂如寒潭万丈,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能听见,缓慢到仿佛停驻。
一道道骇然的目光如风雨忽至,纷纷交错,最终都落在了解琵琶的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美艳女子,竟怀惊世之术,一念动雷霆,翻手覆雨之间居然便破了顾临庭的【赤芒剑丸】。
更没有人想到,在【九江府】内,居然有人胆敢对顾家嫡系弟子出手,动心起念,便是不死不休。
顾临庭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斗法失败,直接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怎么可能……”
顾长安眸光深凝如渊,死死地盯着解琵琶。
他知道,顾家的【剑丸】绝对不是如此不堪一击,那可是北凉顾家的祖传秘法,历代以来只在嫡系血脉之中传承。
比起寻常法宝,它更加灵动玄妙,比起一般术法,它更加霸道恐怖。
诸法生精要,修剑如炼丹,一粒吞入腹,我命不由天。
此术之强,静望长生,动起杀机,天地风雷,百无禁忌。
解琵琶居然仅凭一口真气,便破了顾临庭的【赤芒剑丸】,这简直不可思议。
顾长安却是不知道,这便是解琵琶觉醒的【瘟部大魔神通】的恐怖之处。
滚滚红尘,便是丹炉,便是药罐。
在这里,有着数不清的“毒”,那是修行者看不见,却最为忌惮的瘟疫。
瘟部大魔神通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红尘之中采诸药,练就一口真气,如毒如秽,不似邪祟,却可污诸修之道行,炼至绝处,天人五衰,秽落诸宝,强横得不可思议。
“杀……杀……杀人了……”
就在此时,刚刚跟在顾临庭身后,一位娇滴滴的女子颤颤巍巍地叫道,悄美的脸蛋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骄纵与倨傲。
“大胆妖孽,光天化日,竟敢行凶伤人,还不速速逃……呸……速速就擒……”
就在此时,李末第一个跳了出来,横眉冷对,怒声呵斥。
“好一个正义之士……果然是邪不压正。”
解琵琶秀眉蹙起,玲珑身段悠悠一转,竟是化作一股妖风,直接出了风雨楼。
“好妖孽,算你跑得快,否则今天我必要替天行道。”
李末看着远远遁走的解琵琶,义正言辞,那嗓门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
这一幕,让风雨楼上下都看得目瞪口呆,投向李末的目光却是古怪无比。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是因为顾临庭出言不逊,先对眼前这位青年生了杀机,才引得那妖艳女子出手,惹来杀身大祸。
“客……客官……刚刚你们是一道来的吧。”
就在此时,旁边的伙计硬着头皮,忍不住道。
顾家的少爷倒在了他们风雨楼,这可是大事,女的走了,怎么也得找个背锅的啊!
“你可别瞎说……一道进门就认识吗?“
李末白了一眼,沉声道:“我们不认是她!”
“可是……”
“可是什么?救人啊……赶紧救人……往乱葬……呸……往医馆送啊……”李末出言,将伙计的妄言打断。
顿时,所有人都如梦惊醒,一阵阵高呼声此起彼伏,这才想起硬挺挺倒在地上的顾临庭。
“我们走……”
趁着乱,李末拉起顾长安便往楼外走。
“客……客官……你怎么走了?”
就在此时,那伙计眼疾手快,赶忙迎了上来。
“我们做好事不留名。”
李末一抬手,直接将那拦路的伙计撞开,一溜烟出了风雨楼。
当那伙计转过身来,却早已寻不见李末的踪影。
“完了……庭少爷上面吐血,下面尿血……好像快不行了。”
“鞋都掉了……可能救不回来了……”
“庭少爷的尸体……身体好像有点凉了……”
一阵阵呼喊声此起彼伏,忙乱中,不知是谁一脚踩在了顾临庭的胸口处,一口老血喷涌而出,侵染了风雨楼的地板。
……
傍晚,顾家老宅。
祠堂内,一尊尊牌位好似丰碑般伫立在神龛之上,下方香火缭绕,如云烟涌动。
此刻,一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立于祖宗牌位前,苍眉竖起,可怕的威势从那挺拔的虎躯之中散发出来。
以至于,整座祠堂内的气氛紧张得犹如弓弦勒紧,一触即发。
顾狂山,这位顾家当世的家主,心情烦闷到了极致,眉宇之中甚至难掩凝若实质的杀意。
坐在这样的高位,他已经很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了。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父亲……”
就在此时,朗声传来,一位青年漫步走了进来,丰神俊秀,明眸如藏星月,眉宇似生剑魄,他气息浑然,尤其是在踏进祠堂的那一刻,原本缭绕的香火顿时变得更加浓烈。
“先敬香吧!”
顾狂山看着顾临渊,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顾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人,神色稍缓,却也没有忘了规矩。
顾临渊点燃三株清香,对着祖宗牌位躬身膜拜,礼毕后,方才转过身来。
“父亲,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人为也看过了……”顾临渊沉声道。
“命保住了,人已经废了。”
“诸灵尽废,丹落成泥……真是好手段。”
就在此时,顾狂山的眸子里涌起一抹森然的寒意,他一抬手,一团黑漆漆的疙瘩便丢在了顾临渊的身前。
“这是……”
顾临渊俯身捡起,略一查看,原本平静的眸光豁然颤抖。
“这是剑丸!?”
“我顾家的剑丸,采天地珍萃之精魄,养剑如炼丹,修剑似求道……此乃杀生之术,亦是杀生之法……”顾狂山的声音沉重冷冽。
外界对于顾家剑丸的认知终究粗浅。
这不是普通御剑之法,而是以剑为引,在体内练出真灵,等同于丹田灵苗,乃是性命双修之术,扣望长生之法。
圆陀陀,金灿灿,不破不坏之性,才能练出那千里杀人的剑气。
因此,顾家剑丸最不怕的便是妖邪魔功,纵然受到污损,也不会破败。
甚至于修炼者死后,他们体内的剑丸也能保存下来,被顾家回收,或赐予后辈,或炼成法宝,或者参修大丹……玄妙非凡。
正因如此,北凉顾家世代相传,千年不衰,反而越发强大。
可是顾临庭的剑丸,此刻却如同一块铁疙瘩,一抔黑土块……灵气泄尽,平凡无奇,毫无神秀可言。
“怎么会这样?即便破了剑丸,何至污损如此?”顾临渊神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终于知道向来沉稳如巨舟,掌控一切的父亲今日为何如此烦躁。
在顾家漫长的历史上,唯有三百多年前的黑剑,曾经真正破过他们顾家【剑丸】……
那个男人依仗【永夜剑】,能够凭空摄取剑丸,将其中的精华吸收殆尽。
在那段岁月里,黑剑简直就是顾家的噩梦。
那一辈的顾家绝顶高手,几乎都死在了黑剑的手中。
可即便如此,被【永夜剑】吸收之后的剑丸,依旧算是不错的珍材。
打个比方,黑剑洗劫之后的剑丸,就好像是贬值的银钱,虽说价值大跌,可依旧能够买卖,只不过购买力降低了许多。
可是顾临庭的剑丸,却彻底成为了一件垃圾,毫无价值可言。
“到底是什么人干得?竟有如此能耐?”顾临渊沉声道。
顾家传承千年不破的秘法竟然被人破了,这个消息足以让顾狂山暴怒。
“是个妖女,我已经让犬卫去查了……竟然没有半点线索……我猜测那女子应该是一头大妖……”
“大妖!?”顾临渊眸光微沉:“九江府何时来了大妖!?”
凉州有名有姓的大妖,几乎都在他们顾家名册之上。
“莫不是北邙荒丘来人了?”顾临渊略一沉吟,忍不住问道:“父亲,还有别的线索吗?”
“自然有……有人亲眼见到,那妖女是跟着两位青年一同入城……”
“什么人?”
“一个也是我顾家子弟,旁系庶出……”
“吃里扒外吗!?”顾临渊淡淡道。
在他心中,已经对顾长安判了死刑,顾家是绝对容不下这样的反骨。
“还有一位……”
言语至此,顾狂山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冷冽寒彻。
“他叫李末,乃是去年玄天馆新榜魁首……”
“出身罗浮,承黑剑一脉!”
“黑剑传人!?”
顾临渊眸光骤然收缩,一抹寒意盎然而起。
无论是否与那妖女有关,仅凭这个身份,便是万死难赎,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救得了此人。
“父亲……”
“别急……他们毕竟是玄天馆的人……朝廷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顾长安不过是我顾家的弃子,至于李末如今则是草标郎官,戴罪之身,无足轻重……”
顾狂山神色稍缓,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我已经差人去向玄天馆要人了……”
“我想古二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在九江府,在凉州,顾家家主,凉州总司……这两人是毫无疑问的两大巨头,跺跺脚甚至能够让九江江水改道。
顾狂山亲自出面,仅仅要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家伙,无论如何,古非凡也会给这个面子,要了这份人情。
“家主……”
就在此时,一阵苍老的声音从祠堂外传了进来。
“人已经押回来了。”顾狂山冷笑道。
“古总司说……顾家要的这两个人,暂时谁也动不了。”
轰隆隆……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古老的祠堂内冲天而起,似雷霆浩荡,裹挟着深深的震怒。
此刻,整个顾家老宅似乎都在颤动,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侵染霜天的滔天怒火。
此时此刻,谁都知道,九江府要死人了。
……
九江府,玄天馆。
灯火执仗,兵甲森严,比起青蟾城的寒酸,这里才算有了一丝大乾国教的气派和威严。
顾长安和李末离了【风雨楼】之后,便来此报道。
按照规矩,顾长安独自一人入馆述职,足足三个时辰,方才出来。
“这么点破事,问了这么久?”
李末见顾长安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破事!?九毒古蝎可是大妖,她在北邙荒丘分量有多重你不知道?算起来也是北煞玄僵一脉……如今连人带山都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一问三不知……”
“上面甚至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北邙山给策反了。”
“你有没有被策反?”李末随口问道。
“滚蛋……我踏马就是被你给策反了……你老实说,那女人到底是谁?”
顾长安将李末拉到角落,低声问道。
白天的事情,他念念不忘,以至于刚刚述职的时候都走了好几次神,这让上面误以为他是不是心虚了,早已上了北煞玄僵的贼船,述职几乎变成了审问。
不过顾长安也没有想到,这才刚刚进入九江府,竟然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临来的时候,顾长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李末低调一些,尽量别惹事。
“你是不是瞎了?明明是那姓顾的先动的手。”李末一脸无所谓道。
“你就说那女的到底是谁?”
“九毒古蝎啊……我没告诉你吗?”
“你告诉我妈……草……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顾长安双目圆瞪,差点没跳起来。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路跟随在侧的女子,居然就是玄天馆如今一直在寻找的无底洞主,九毒古蝎。
“我早就跟你说这事是我干的,你让我别开玩笑……”李末摊开双手道。
“你……”
“李末……总司大人召你觐见。”
就在此时,一阵高呼从内堂传来,将李末的目光拉了过去。
“自己小心点。”
顾长安面色微沉,拍了拍李末的肩膀,下意识关心叮嘱。
“知道了。”
李末正了正神色,跟着那甲卫入了内堂。
“等着吧。”
说着话,那名甲卫转身离开,便只留下李末孤零零一人在堂内。
“封疆大吏的官衙竟然这么简朴……”
李末转了一圈,内堂的陈设却是简单至极,甚至连几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嗯!?”
就在此时,李末走到了一旁,却见空荡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古画,上面画着一座山,山势高耸入云,山道延绵如蟒,依稀还能见到几名捉妖师模样的人影深入山中。
“这是……”李末心头微动,只觉得这画中的古山却是如此熟悉。
“那是罗浮山!”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