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沉沦苦海
我总算明白孟道长说的，阴差是灵体，没有肉身接不住补天石是啥意思了。
哪是接不住，这压根就不让碰啊。
被弹飞的一瞬间，我脑瓜子忽然‘嗡’的一下，眼前一片空白。
而恢复视力，看见鬼车飞起来那一瞬，我已经距离奈河不超过半米远了。
那是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像一根根钢针似的直插灵魂。
剧痛让我的思维都开始停滞，尤其寒意里裹挟的怨气，那种比心魔还要阴暗上百倍的情绪更让我头皮发麻。
完了，我终究还是把自己给作死了。
感受到寒意那一刻，我选择闭上眼睛，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没事儿，疼也就一下，马上就啥都不知道了。
可意识海中的心魔却莫名躁动起来。
“这是……奈河？你竟然跳到奈河里来了？”
他迟疑了一瞬，紧接着又是一声欢呼：“哈哈哈哈，这是上天都看不惯你这个窝囊废了，想给我一个重现天日的机会。
奈河啊奈河，这阴间怨气最重的地方，不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么？
往后你就老老实实在意识深处睡着吧，这身体是我的！”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琳姐留下的封印赫然出现一道缝隙。
顺着缝隙，心魔的意识涌入脑海，瞬间接管了我大半个身体。
而随着他运转起一个玄奥的法决，冰冷的奈河水竟然没能将我飞灰湮灭，反而河水中的怨气源源不断涌入，被心魔吸收进灵魂深处凝实在一起。
我开始害怕了。
比起魂飞魄散，心魔现在的行为更加让我恐惧。
无数阴暗的情绪、意识、念头涌入脑海，让我渐渐开始迷失，很快就有了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我死守着最后一丝清明，强撑着在脑海里对心魔狂吼：“你干鸡毛呢？再这么干咱俩都得入魔，都得被天雷劈死！”
“入魔？呵，我本来就是魔！”
他冷哼一声：“阴间的阴雷还想劈死我？等我吸干奈河里的怨气，别说天雷了，就算东岳那个老头子亲自来老子也不怕！”
他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凝聚起自己的力量，向那道封印发起最后冲击。
‘砰’的一声，代表封印的星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很快，他又发起了第二次冲击，这次星盘发出‘咔嚓’一声响，几块极小的碎片竟然从星图上崩裂开来。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成功，心魔兴奋的狂吼一声，拼尽全力朝星图撞去。
‘轰’的一声响，星盘彻底碎裂。
他刚刚冲破封印，就将我的意识包围起来不断挤压，很快就把我逼到了意识深处的一个阴暗角落。
完了，这回彻底完犊子了。
一旦被心魔接管魂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我封住，让我这辈子再没有重现天日的机会。
这是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想到这我也下了跟他拼命的决心：“你他吗的别想抢走老子的魂魄，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跟你拼了！”
“拼？我是有多大的毛病才会跟你拼命？”
心魔冷笑一声：“老子要让你看看，在这种操蛋世道，只有我这种魔才能混的风生水起！
老子要好好教你什么叫杀伐果断，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子要让你看看，老子用这幅身体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个窝囊废给我看仔细了！”
他果然没有封印我，只是将我意识逼退后，更加认真的吸收奈河水里的怨气。
无数怨灵嚎叫着被心魔吸进体内，而心魔吸收怨气的同时，我的魂魄也在被动接受它们的怨念和记忆。
数不清的阴暗回忆涌进脑海，那些怨灵生前的痛苦回忆也在我脑海中重演一遍。
我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这些痛苦回忆堆叠在一起，让我再也生不出其他念头，只想把眼前所见的一切毁灭干净。
“你不是善良吗？你不是心软吗？”
心魔勾魂摄魄似的语气在意识中响起：“如果你有过跟他们一样的经历，还能善良起来吗？
看看这些怨灵吧，它们有的卖儿卖女还要被狗官算计，有的一辈子兢兢业业，到头来还要落个冻死街头的下场，死后还要被恶鬼欺凌。
可它们哪个生前不是好人？不是它们怨，是世道逼它们怨。
既然人间不公平，阴间也不公平，那我们就毁了阴间，再去毁了那个人间！
和我一起沉沦吧，只有你接受我，与我合二为一，我们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让人迷惘，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恍惚。
就在这时，心魔的意识慢慢靠近，不断拉扯着原本属于我的意识，想让它们融合到一起。
我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越来越阴暗，脑海中的清明也逐渐消失殆尽。
随着心魔意识不断入侵，我再也坚持不住，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间草屋里。
这草屋的布置跟孟道长家特别像，简陋的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只是少了香案和画像，看起来特别整洁，甚至有些简陋。
迷茫着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是隐约听见窗外有流水的声音。
不对啊，我不是掉进奈河里，之后被心魔给同化了么？
可现在别说心魔了，我身上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就跟上船之前没啥区别。
难道是孟道长他们及时把我救上来，又把我带回泰山将心魔封印了？
挺纳闷的，我满心疑惑的下床推开门，想去外面找人问问这是咋回事。
这里似乎是一座山。
几十米高的山崖就在我前方不远处，一道瀑布从涯上直直落下，在庭院前方汇聚成一湾浅浅的池塘。
池塘的水并没有停留太久，又顺着低矮处继续向山下流去。
如果抬头望天，就会发现这里的阳光特别明媚，照耀在水雾上，折射出一道绚烂的彩虹。
彩虹下方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庭院，我就站在这个庭院里。
而庭院右侧的摇椅上，躺着一个身着布衣、手拿蒲扇的老头，正在闭眼小憩。
老头身边趴着一只黑猫，正在阳光下慵懒的打着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