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娘娘病了
玲珑阁是梁国的一座有着行宫意义的楼阁庭院，夏日可避暑纳凉，冬日可温泉疗养。元沉逃离应阳城后，这座行宫内的下人们四散而逃，宁亦知此处风景极佳，决定接手这里，又命人重新粉刷修缮了一番。今日到此，一是为了竣工验收，二是为了带秦晚出来走走，看看雪景。
他本想带着秦晚在这里住上一晚，第二日前去隔壁山上的子午观祈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吃完午饭后，秦晚就开始发烧，到了傍晚便意识不清，叫也叫不醒，身上滚烫犹如火烧，吓得宁亦紧急将流萤、小白和百里令叫上了山。
百里令抵达玲珑阁已是半夜，此时秦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启禀殿下，娘娘外邪侵攻，皮毛闭寒，肺气不宣，恶寒发热，应是得了严重的风寒。臣下已施针开方，等娘娘服药后，看能否驱散热气。”说道这里，百里令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殿下，刚刚臣下为娘娘诊脉，发现娘娘脉息薄弱，体质极寒，机体极差，臣下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体虚之人。”
“你说什么？”宁亦面色冷凝，“她那个样子哪里像体虚之人，而且本王也从未听她说过。流萤，她跟你说过吗？”
流萤在床边为秦晚换着凉额巾，摇头道：“回禀殿下，娘娘从未跟奴婢说过她的身体情况。”
百里令眉头皱紧，叹气道：“或许娘娘自己也不知此事，臣下怀疑，娘娘本就体弱又在冷宫幽闭多年，多年较差的衣食用度和生活环境在娘娘体内埋下隐患，再加上之前那次受伤，多重原因才会如此。平日没有风邪入侵，身体看上去还算健康，但如今感染风寒，风邪入体，这才显出病来。”
宁亦深吸一口气，问向小白：“你有办法吗？”
小白此时已经化作人形，他抱着胳膊面色凝重：“我的法力治伤极佳，却不治病。她这幅身子骨若是从小修习真气，说不定还能好些，可现在这个年纪再想练气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宁亦拿过流萤手中的凉巾，摒退众人，自己坐在了秦晚身边。
秦晚半梦半醒，她睁不开眼睛，却能感受到全身的酸痛，尤其是两个肩膀上的肌肉，疼痛地她皱紧了眉头。隐约间她感到自己被人扶着坐了起来，接着有极苦的汤药喂到唇边，流入口腔，浓重的药味猛地刺激到她的神经，紧接着她一股恶心将胃中所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去，接着她又再次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一早，秦晚才清醒过来。
她感到浑身疲累，脖子和头发里都是汗，窗外天空蒙蒙亮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恍惚间想起午饭后她开始发烧，不知道现在已经睡了多久。
秦晚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可刚一侧头，宁亦正靠在圈椅上睡着。
“宁亦？”秦晚撑着身子坐起来，“宁亦……”
宁亦睁开眼睛，蹙了蹙眉头，看到秦晚醒了还坐了起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快步来到床边，伸手去探秦晚的额头。
秦晚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疑惑地看向宁亦的手掌。
宁亦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愣后问道：“还烧吗？”
秦晚这才知道宁亦是想摸摸她是否还在发烧，这才把脖子伸了伸，将额头放在他的掌心。
“还烧吗？”秦晚反问道。
宁亦舒了一口气：“还好，不烧了。”
秦晚看着宁亦的眼角，黑眼圈又重了些，眼底也布满血丝，她问：“我睡了多久？”
宁亦说：“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半天一夜。”
秦晚问：“你一直陪着我？”
宁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去叫百里令过来……”
秦晚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拉住了宁亦的胳膊。
“宁亦，我还想睡一会儿，你陪陪我。”
秦晚觉得健康是件极其重要的事，它是一个人坚强自信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的基础保障。可如果人一但病了，再坚强的性格也会表现出脆弱，并且需要依赖他人和他人关心。她见宁亦要走，条件反射地拉住他，原因在于她病了。生病就应该有人在身边，所以她不想让他走，这一切很合理，也很顺其自然，她没有觉得不妥。
秦晚把身子往床内侧挪了挪，在外侧让出一人的位置：“宁亦，你陪我躺一会儿。”
宁亦微怔，看了看她身侧的位置，犹豫却没有拒绝，慢慢地躺在了她身边，并和她保持了大约一截小臂的距离。
“宁亦，你往我这边来来点。”秦晚又说。
宁亦听后则向中间又挪了一寸的距离。
秦晚掀开被子角往边儿上一扯，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宁亦的身上，随后向宁亦的胳膊靠过去，伸出右手抱住了他靠近她一侧的胳膊，又将头挨在了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宁亦的胳膊一开始是僵硬的，直到过了一阵儿才松弛下来。
秦晚闭着眼睛装睡，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宁亦均匀的呼吸声。
见他睡着，她松开宁亦的胳膊，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他。
秦晚想，或许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让他安心地多睡一会儿，算作是她对他昼夜陪护的一点报答。
待宁亦睡熟，秦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翻过，走下床，披着斗篷轻轻打开房门出去，又转过身来慢慢把门带上。
流萤在卧房外的小厅坐着，看到秦晚出来，正要开口，却被秦晚一下子捂住了嘴。
“嘘，宁亦睡着了。”秦晚压低声音说道。
流萤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问：“娘娘，您怎么样了？”
秦晚笑了笑：“我没事啦，都好了。”
流萤舒了口气：“娘娘您昨晚可吓死我了，您知不知道昨夜宁王殿下给您喂药，您刚喝了一口就全吐了，整整吐了殿下一身。”
秦晚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说我昨晚吐了宁亦一身？！”
流萤点点头：“嗯嗯，我帮娘娘您擦洗干净换了衣服和被褥，本以为宁王殿下走了就不回来了，谁知道殿下还完衣服又回来了，还陪了娘娘整晚。”
秦晚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流萤，快给我准备水，我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