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赢不了

  当那道足有数十米的法相出现的时候，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这巨大的投影像是全息映照在夜幕中，而金光闪烁的老者手持棋子便如同天神一般。
  但凡是看到这个画面的人，脑海中都猛然蹦了一句话。
  天作棋盘星作子。
  是的。
  这句话，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仿佛这句话描述出来的画面原本就该是如此！
  而隋远等人，已经恨不得纳头就拜了。
  他们原本就是清虚大师的弟子，心中对于清虚大师的崇敬感在这一刻直接就爆棚了。
  “神仙！老师是神仙！”隋远脱口而出道。
  剩下一群弟子，对隋远这番话深表赞同。
  如果清虚大师不是神仙的话，谁又能解释清楚眼前这一幕呢？
  孟浮生则是倒吸了口凉气。
  这样的画面要是出现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
  偏偏是在京城。
  “看来，这茶我是喝不了了。”孟浮生无可奈何道。
  陈放刚想询问，孟浮生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接下来，我不知道得和多少人阐述这边的情况了。”孟浮生拿着手机，对陈放露了个苦笑。
  陈放明白了。
  是的。
  这里可是京城。
  而孟浮生身为天问的阁主，无论如何，他都得向外界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清虚大师的情况，能说吗？”孟浮生接通电话的时候问道。
  陈放点点头。
  孟浮生长长吐了口浊气。
  “那就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了。”
  毕竟今晚的异象，是清虚大师以棋入道引起的，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坏事，孟浮生解释起来也轻松一些。
  等接通了两个电话后，趁着休息的时候，陈放忍不住说道：“你可是天问的阁主，像这种事情，有必要询问我的意见吗？”
  说的也是啊。
  孟浮生可是天问的阁主。
  这件事情能不能说，该不该说，孟浮生才是最有决定权的。
  可孟浮生却并不这么认为，解释道：“虽然这么说是没错，可清虚大师，不也是你的弟子吗？”
  陈放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转脸看着天空中的金色法相。
  棋局还没有结束，并且已经到了关键阶段。
  陈放想等等看，看最后的胜利者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陈放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也不知道，清虚大师最后到底能不能赢呀！”
  陈放转脸，看了眼说话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他对对方的靠近，竟然毫无察觉。
  这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隋远的师兄弟。
  毕竟在对方的身上，陈放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机的流动。
  可看到这个人的刹那，眼神对上，陈放意识到，对方也是个强者，只是完全掩去了气机。
  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对方的气息，掩饰得太彻底了！
  “咳咳，陈先生，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我，这是我的天赋，生下来就是。”男人微笑着伸出手，做着自我介绍，“云子凌，凌天现任殿主，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却非常了解你。”
  对于凌天这个组织，陈放是知道的，一个非常强大的情报机构，就连天问，都需要从他们这里获取情报。
  云子凌说，他非常了解自己，那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陈放眯了眯眼睛，笑了一声。
  “竟然还有这种独特的天赋，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只是没有发掘而已，您觉得呢？”云子凌看上去似乎是个非常和善的人。
  陈放对于云子凌的到来并不惊讶。
  毕竟这里是京城，又出现了这样的异象。
  这么异象的话，似乎对方不来，反而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介意和我说说清虚大师的情况吗？”云子凌问道。
  “挺介意的。”陈放说，“你介意让开点吗？”
  云子凌微微一愣，表情有些尴尬。
  “陈先生，你对我似乎有意见。”
  “是的，因为你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云子凌听到这话惊呆了。
  “陈放，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你看，你刚刚还叫我陈先生，还用您这个字，现在就变成了陈放，还有你这个称谓。”陈放说，“你还敢说你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云子凌嘴角微微抽搐着。
  陈放的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了。
  而这时候，孟浮生也过来了。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回头都会知道，陈放都已经和我解释半天了，你就不要问了。”孟浮生说道。
  云子凌转过脸，看了孟浮生一眼，说道：“你以为是我想知道？”
  “当然，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需要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孟浮生说道，“你还需要帮谁打探吗？”
  云子凌气得真想拍拍屁股走。
  可就在这时，他突兀地发现，正在下棋的法相突然停了下来。
  旋即，一颗旗子在空中炸开，化作了一道道齑粉。
  不过眨眼间，所有金光瞬间消散，夜晚又是那般晦暗。
  “这……这是？”孟浮生疑惑道，“赢了？”
  “输了。”陈放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说道，“不过，能下到这般地步，也很不错了。”
  孟浮生和云子凌都会下围棋。
  可他们却看不懂刚才那一盘棋。
  “从我的角度看，似乎还有回旋之地。”云子凌忍不住说道。
  陈放看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只能和我一样，坐在这看人家下棋。”
  “额……”
  “大概还有八步，你就会发现清虚确实输了。”陈放说道。
  “还有八步呢，那怎么能认输呢？”云子凌感到不解道。
  “因为，已经没有机会了，最起码，我找不到回旋之地。”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随后，门被缓缓推开，穿着长衫的清虚大师走了出来。
  可此时此刻，清虚大师看上去却最起码年轻了十几岁！
  “老……老师？是您吗？”隋远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虚大师面对他们，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又快步走到陈放面前，拱手作揖。
  “老师……学生给您丢人了！”
  陈放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已经做得很好了，最起码，比我强。”
  清虚大师听到这样的话，却有些惶恐。
  “老师过奖了！”
  “什么时候能下赢？”陈放问道。
  “嗯……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清虚大师说道。
  陈放有些无可奈何：“那也只能靠你自己加油了，反正我是帮不到你了。”
  清虚大师轻轻点头，不过还是说道：“老师永远在我之上。”
  陈放黑着脸道：“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玩这种虚头巴脑的，有什么意思呢？我要是能下赢现在的你，你还得什么道？”
  清虚大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放感知着清虚大师体内浑厚、澎湃的气机，有些感慨。
  虽然这一次下输了，但是，清虚大师却已经得道了。
  “你现在可比一般的修炼者要强大多了。”陈放说道，“等你真的下赢了自己，恐怕，即便是灵武尊强者，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了。”
  清虚大师却摇了摇头。
  “老师，我赢不了的。”
  “什么？”陈放有些错愕，“这么没信心？”
  清虚大师赶紧解释道：“老师，您说我没信心，那是对谁没信心呢？”
  “当然是你自己了。”
  “可是，我就是和自己下棋呀！”清虚大师小声说道。
  陈放一拍额头。
  特娘的，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人能战胜自己吗？
  赢不了的。
  赢了今天的自己，还有明天那个更加强大的自己。
  “老师，能不能赢，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去赢的过程。”清虚大师微笑着说道。
  陈放张了张嘴，最终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云子凌轻轻用胳膊怼了一下孟浮生，小声说：“听听，要不怎么说，是人家得道呢！这格局……一下就打开了！”
  孟浮生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看着一个撅着屁股到处跑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