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就是不为李秀林使用天问，我自己也会最后再使用一次的。现在，既能随了我的心愿，还能偿还一段恩情，岂不是两全之法？”周云深轻声说道。
既然要回玄天门，待他用完最后一次天问之后，他便心愿了尽。无数年来，无数次使用与尝试，他也看透了他自己。
或许他周云深，真的不是能够问天的那块料
天问之术问苍天，凡人哪能窥天颜。
一剑横扫天下敌，道与相亲两难全。
秦兰此时看着周云深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师兄，哪怕你真的想要帮李秀林，我们可以去找问玄阁的师叔啊。”
“再不济，让我爹去找门主，他们的天问，肯定比你的要精通，得到的答案也更清晰。你没有必要自己施展天问啊！你的身体，不一定还撑得住！”
周云深摇头一笑，眼神缥缈，轻声问道：“师妹可曾听过一句话？”
秦兰闻言，咬唇疑惑望去。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言一出，周云深的那股执着道意充斥整个天灵峰之上，眼中流露精光，其身上先前那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更为浓郁。他的黑发与衣袍都无风自舞，其气势与九天之上的天道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秀林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深知此时的周云深极为不凡，可他随后心中却有些疑惑。他的道，是什么？或许是陈轻梦，又或许还没有找到。
“不过。”周云深随后苦涩一笑，“目前看来，我周云深的确没有修行天问的资格。也不配去询问苍天。”
“师妹你的道，可能是我。在这之前，我的道却不是你，而是追寻天道，从而修行天问。”
随后他一眼望向秦兰，眼中柔光四溢。
“但在这之后，我的道，我的执着，便是你与师父。”
周云深一直用深情的眼神望向秦兰，最后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所以师妹，能不能让我再追寻一次我即将放弃的道呢？”
周云深的话越是温和，秦兰的心就越是刺痛，她实在不忍看见她的师兄再因天问修为跌落下去。这对周云深的寿命还是其他方面的影响，都是一些不可逆的。
他以后能不能恢复到化神修为，都是一个问题。
可周云深都这样说了，秦兰又怎么忍心拒绝，只能两眼含泪，无奈的盯着周云深看去。她发出一声轻叹后，只能说道。
“好”
周云深见秦兰答应了他，于是轻声谢过秦兰之后，全神贯注的施展天问。
他的四周亮起阵阵白光，形成各种符文，飞禽走兽，山川日月，万物尽有。最后这些符文全部凝聚在他的身后，让他看起来气势惊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降临在他身上，随后冲上云霄，与九天之上的某股意志连接起。
通天的光柱将周云深整个人都笼罩住，可这光柱却断断续续，这也说明他的天问之术施展得十分勉强。
额头的汗水滴落下来，光是维护这道通天光柱，周云深就已经精疲力尽，他的修为乃至生命，都在一点一点的被献祭掉，因此这光柱才得以不崩溃。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阵阵玄妙的道音从周云深口中发出，也就意味着他正在发动天问之术。最终，他整个人都被一股神秘的意志充斥，双眼发出摄魂的阵阵白光。
“陈轻梦何在？”
“陈轻梦何在？”
周云深向天而言，既问天，也问他自己，其回音响彻整个天灵峰。
突然，通天的光柱轰然破碎，周云深身上那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也被直接抹除掉。也就在他身上的气息要全部散掉之时，他顶着口中快要喷出的鲜血，伸手一抓，强行留住了一丝气息。
可就是他这伸手一抓，让他整个手臂都被一股无形之中的力量扭曲，血液直接从他整个手臂之中喷出。
周云深双眼暴突，狂吸冷气，一股剧痛从他的手臂之上传来，面容也变得扭曲无比。
他的道，他要拼死再追一次！
“朝闻道，夕死可矣！”周云深心中此时只有这一个念头。
仔细看去，他那手臂被扭曲得成一块破抹布一样。可就是这样，他的手依然紧握住那一丝天问的气息，不肯放开。
“师兄！”秦兰哭喊出声。
天问出现这种场景，是她从未见过的。哪怕是一些修行天问失败的，也没有直接被费掉一条手臂啊，还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
李秀林眉头也深深皱起。天问竟是风险如此大的术法？
周云深拼死相护那最后一缕气息，最终，在所有天问的痕迹都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抹除之后，借由他的血肉保护，得以留存下来。
抹除天问的痕迹之后，那无形中的力量也随后消失。
周云深见状，连忙将那只如一条稻草一般的手臂拍向他的眉心，从而读取天问的结果。
“砰！”
将那留存下来的气息怕入脑海之中以后，他的身体重重得摔倒在地上。
秦兰见此，连忙飞身过去将他抱住，看见他已经完全报废的手臂，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周云深神情恍惚，仿佛意志已经不在他的体内。
李秀林也连忙飞身过去，有些不忍的看着周云深这幅模样。
可随后，一阵怪笑从周云深的口中发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兰见此，心中慌乱至极，也来不及责怪李秀林，抽泣的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周云深狂笑不止，状若癫狂，口中还呢喃着天问的咒语。
“上古之初，谁传道之？”“上古之初，谁传道之？”
待这幅癫狂的状态持续了有一炷香后，他才吐出大量的鲜血，缓和下来。不过此时他整个人虚弱无比，修为直接由结丹圆满掉落至结丹初期，甚至差一点就只有筑基的修为了。
此等惨状，让秦兰心疼得竟然咳出一口心尖血来。
“师妹。”周云深咽下一口血液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没事，你不要哭了。”
“你怎么可能没事？！”秦兰趴在他的身体上埋头哭泣起来。
周云深摇头一叹，此时他的一只手臂，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存在。甚至这种结果，是不可逆的，绝无修复的可能。
因为在上面，有一种虚幻的规则一直存在，锁住了他断臂重生的所有可能。
也就是说，哪怕周云深以后用剑，也绝只有单手用剑的可能。
昔日剑仙，已经独臂。
不过周云深不怪李秀林，他苦涩一笑，转过头看向李秀林，有些古怪的说道。
“你问的这个人，未免牵扯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