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得到认可

  下午,兰总告辞。
  我问道长:“那个‘烟’字,真的可以看出身体有病?”
  “凡是横少垂多,点多、撇多、撩多之字,说明来测字者身体有疾。”
  道长一字一顿,语气不容怀疑。
  我记起早些日子,那个丢狗的女子,测的是一个“测”字。这字几乎没有“横”笔。一下明白了,难怪老师说她身体有病。
  正说着,这时,来了一个女人,测个“柏”字,问开服装店行不行。
  道长摇头,说:“不要办,没钱赚。”
  女人对道长很崇拜,道长说不能办,她就放心了,数钱走人。
  一会儿又进来一个男人,测个“皓”字,问去北方打工行不行。
  道长也摇头,说:“白跑一趟,不要去。”
  男人对道长也很崇拜,问了主意后,数钱走人。
  我想,道长威望这么高,来人有疑难不决的事,问问主意就走了。这钱真好赚,比起我姐买几斤豆芽都要讨价还价,简直轻松得不要不要的。
  那两人走后,我忍不住问道:“您怎么这么快就能给人下定义?
  道长笑道:“我今天教你一种归纳法。”
  说罢,他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皆、皈、泉、皇、伯、舶、怕、魄、柏、皓……
  然后问我:“这些字有什么共同之处?”
  我扫了一眼,说:“都含有一个‘白’字。”
  道长对我很满意。说道:“‘白’字有四种含意:空白、虚无、没有、开始。上面的字,都含有这四种意义的其中一项或者几顶。”
  我有些怀疑。
  道长解释:“皆”字下面的“白”字代表“没有”。“皆”的意思就是“没有比较”,没有比较就是“都一样。”
  我点点头。
  道长再解释:“皈”字左边的“白”字代表虚无。返回虚无,叫“归皈”。
  我一点就通,说道:“老师,让我来。”
  于是,我滔滔不绝地解读剩下的字:
  “泉”字,上面的“白”字代表开始,泉,就是水开始冒出来的地方。
  “皇”字,上面的“白”代表“没有”,王上面没有王了,只有皇帝。
  “伯”字,伯仲叔季,代表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伯”字之前没有再大的男性父辈了。
  “舶”字,右边的“白”代表没有。舶来品,本地没有,是用船运来的。
  “怕”字,右边的“白”代表空白。“怕”,就是心里一片空白。
  “魄”字,左边的“白”代表“没有”。“魄”指没有鬼,表示不怕,所以叫“魄力”。
  ……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字都解释了一遍。
  道长欣慰地点点头:“表现不错,这叫归纳法。一旦来人写下这些字,要你来测算。你就从‘空白、没有、虚无、开始’这几个方面来进行发挥、解释。”
  我的天哪,原来老师不是乱测。
  有这么好的师傅,加上我又喜欢钻研。越钻研越有嚼头。所以,我的测字水平日见长进。
  过几天,我就总结一批规律,呈送给道长。
  再过几天,我又总结一批汉字规律呈送给道长。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道长直愣愣地盯着我,认真地说道:
  “山红,你可以叫我师父了。”
  我欢喜得不行,又忐忑不安,问道:“你不是说要出师才可以叫师父的吗?难道我就可以出师了吗?”
  道长双目慈祥,凝望着我:“不出师,但可以叫师父,你悟性好,有灵性,为人谨慎。可为我徒。”
  我当下跪地一拜,说:“感谢师父大恩大德。”
  当天中午,师父留下我吃中饭。石哥过来掌勺,一会儿,左邻右舍都过来了。我才知道这一天是师父的生日。
  客人们有的在厨房帮着石哥打下手,有的坐在客厅里闲谈。师父倒是不慌不忙,在书房里铺开一张宣纸,写起字来。
  我去给他续水的时,他已经写完了,正对着桌上的书法端详。
  “你过来看看。”师父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连说:“好书法,您的字深得颜体精髓。”
  他笑笑:“不说字写得如何,我是问这首词怎么样。”
  我念道:
  “十月高阳依旧燥,早上风遥,日落蝉声小。才觉夜来凉正好,残荷一梦中秋到。争饼娇娃憨态俏。香桂飘零,转眼黄花闹。霜染鬓毛人渐老,双亲久逝家乡杳。”
  念完,我问道:“恕我才学疏远,这首词是哪位词人的作品?”
  师父扑哧一笑:“在下,你老师。”
  我惊得几乎要昏倒,字写得好,是练出来的。词还写得这么好,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不得不由衷赞叹道:
  “师父,您真……让徒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父掏出烟来,给了我一支,然后坐下,准备掏打火机。我连忙打火,凑上去让他吸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也不容易,书读得不多。但勤奋,希望你以后也像我一样,不做街头算命人,要做这一行,至少也要做个附雅风庸之辈。”
  我见他声音沙哑,一定是动了感情,便高声道:“我一定努力。”
  “你去忙吧,我坐一会儿。”师父向我挥挥手。
  我走出院子,立即给“花之俏”花店打了一个电话,叫他们马上送一束最好的花过来。
  对方问:“作什么用途?”
  我说:“六十二岁生日。”
  一会儿,送花的开着车过来,从车上搬下一束又一束鲜花,还有一对大盆景。
  我现在也算师父家半个大管家,把鲜花一一登记。只是登记到那对大盆景时,一时懵懂。上面写着“祝弘一大师生日快乐”,落款为:“执子弟礼:丰庆。”
  我问坐在客厅里的左邻右舍:“丰庆是谁?”
  没一个人知道。
  登记完毕,走进书房,我问师父:“有个叫丰庆的人送了一对大盆景。”
  师父点点头:“知道了。”
  我也不好多问。这时,陈姨进来,说:“可以开席了。”
  客厅里摆了两桌,基本上是些邻居,还有几个亲戚。其中一位是师母的亲弟弟。大家落座之后,师父举起杯子,说道:
  “我是一个孤儿,连养父母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一天生日,长大后,我干脆选中秋节作为自己的生日,虽不知道何时来到人间,但却可以选择万家团圆这一天作为自己的生辰,也是一种幸福。
  平生很少做酒,今天我正式收山红为徒,所以叫上左邻右舍吃上一顿。来,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一口而尽。
  我想不到师父突然宣布他正式收我为徒。连忙给我姐姐姐夫打了电话。叫他们赶快过来。
  然后,我举起酒杯,眼里旋着泪花,平静了好一阵,才说道:“各位亲戚,各位邻居,我万山红有幸能跟随我师父学徒,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此,我先敬师父师母,再敬各位证人。”
  我敬了师父师母之后,打了一个通关。
  我姐夫赶过来了,好在他是个知识分子,虽然迟到了,说话得体,只说得到消息太迟了,不断向师父师母及在座者敬酒,大家觉得情有可原。
  当天,我和我姐夫都喝得铭钉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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