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认亲
之前宋锦城没去找张艳玲,他在屋子里犹豫思考了良久,最后去找了宋兴国。
说到底这是家里的事儿,要怎么做都得他们宋家说了算,还轮不到让张艳玲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他把张艳玲威胁他的事情全说了。
“你做的对。”宋兴国还算淡定,“纸包不住火,这事儿早晚有一天得说开,况且屿川两口子很聪明,估摸着也瞒不了多久。”
与其让张艳玲想拿这事儿做文章,不如他自己主动坦白。
宋兴国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找到宋屿川跟林知瑜,把这事儿跟他们一说,原本以为很难的事儿,一旦开了头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当初是我错了,一时糊涂跟秘书混在了一起,伤了你母亲的心,才导致她带你离家出走。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娘俩,所以听到然然说你跟我长得很像,立马就从京市赶了过来。
贸然认亲,我担心你接受不了,害怕引起你的反感,所以这才借着然然的名头接近你们,还借着管教宋锦为跟你来了孙庄。
我原本想先跟你处好关系,以后找个恰当的实机再提认亲这事儿。
没想到我跟锦城的谈话被张艳玲听了去,她拿这事儿威胁锦城,我担心她挑拨离间,怕我们父子就此生了嫌隙,所以才……才在选择在这个节骨眼把事儿说清楚。”
宋兴国说完之后,微微低着头,等待着宋屿川回话,如同一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罪犯。
他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可这屋里明明一点儿也不热。
宋兴国知道是自己太紧张。
他不怕从宋屿川嘴里说出来指责的话,那是他应该承受的,他只怕宋屿川一声不吭选择不认他。
这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
林知瑜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档子事儿,之前她只觉得宋家人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们刚结识不久,感情并没有深到对她特别好的地步。
但宋家人都围着她转,还有意哄她开心,说的话做的事儿更是都向着她,林知瑜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可她当时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宋家人到底在图谋什么,索性也就不管了。
现在想来,宋家人奇奇怪怪原来是因为宋屿川是宋大伯的亲生儿子。
林知瑜有些担忧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宋屿川,听家里说,当初他跟母亲来易水村避难,不仅一分钱都没有还满身的伤,饿得是皮包骨堪堪只剩下了一口气。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后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他们娘俩没日没夜地用了十年的时间在村里开出一块儿荒地来过活。
宋母积郁成疾,早早地便撒手人寰。
如果能好好养着,心里不委屈烦闷,又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宋屿川求学的那段日子更是艰难,听李师母说,当时宋屿川白天上学,晚上会去饭馆里给人刷盘子洗碗,一天下来只有中午的时候能吃上一个窝窝头,其他时候都靠喝水充饥,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夏天的时候还好,冬天一身单衣,手脚耳朵长满了冻疮。
就这样,他也从来不跟老师同学提,更不接受大家的帮忙,跟苦行僧似的折磨自己。
后来李校长实在看不下去,强行将人接回了家里,并勒令他不听话就不能再读书了。
宋屿川对读书有执念,一是因为林家对他们母子俩有大恩,他想报恩,可当时的他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只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等功成名就时再报答林家。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宋母希望他能考上大学,最好能考上京市大学,那是她的遗愿。
若不是有李校长跟师母的帮助,宋屿川可能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在街头了。
什么事儿就怕细琢磨,林知瑜自从师母那听到宋屿川的过去之后,她一直都很心疼。
在心里发誓,余生一定要好好对他。
把他之前吃的苦受的罪都用糖填满,让他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快乐。
没想到,宋家人又突然认亲,二十年不见,一下子跑出来这么家人,这让他怎么承受?
宋屿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我没资格替我母亲原谅你,因为承受背叛跟伤害得一直都是她。
至于我,二十年了我过得很好,以后会过得更好,你不必担心。”
这是不打算认他?
宋兴国苦涩一笑,是了,如果不是他当初犯了错误,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和和美美地在一块儿生活着。
水灵也不会积郁成疾早早地去了,屿川他这么多年更不会吃那么苦受那么多委屈,造成这一切不幸的根源是他。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得到他们的原谅?
宋屿川能坦诚地跟他说这些,他应该知足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认我这都正常,我理解……”宋兴国语气有些哽咽,一双厉眸红通通的,“我只是想尽我的能力去补偿你,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宋屿川拧眉,这个状态已经很困扰了。
他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林知瑜走了出去。
宋兴国一脸颓然,平日里的威严霸气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宛若经过风吹雨打的残花一般。
悲伤的气氛会传染,整个屋子都跟着压抑起来。
宋锦城觉得不对劲儿,“大伯父,我看大堂哥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您是他父亲。
不然怎么会那么淡定?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他没资格替大伯母原谅你,那是不是他对你没什么意见?
他说他过得很好,是不是代表着他对于现在的状态还算满意,以后你可以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关心他?”
所谓关心则乱,大伯父对大堂哥心怀愧疚,潜意识觉得大堂哥不可能原谅他,所以才有可能曲解了大堂哥的意思,究其根本,是大伯父不肯原谅他自己。
这事儿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不是当事人,所承受感知到的痛苦没有当事人深刻,所以他才能从旁边看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说起来大伯父还是宋家最有本事的人,结果碰到了大堂哥的事儿,连基本的思考都不会了。
宋兴国‘嗖’地一下抬起头,一双深黑的眼睛迸发出一抹亮光,他唇角有些发抖,声音都有些颤抖,“屿川他是那意思吗?”
“嗐,甭管是不是那意思,大伯父你试探一下不就行了。”
宋锦城叹了口气,大伯父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以前呢?
大伯父面对大堂哥的时候跟个孩子似的,完全凭借一腔孤勇,没有半分技巧可言,若是把他平时那些本事稍微发挥出来那么一丢丢,也不至于连大堂哥的意思都搞不清楚。
“怎么试探啊?”宋兴国担心对宋屿川造成困扰,儿子已经不认他了,万一在彻底厌恶他,那他岂不是要哭死?
“简单,明天村民们刨了树苗,装车前不是要检查一下吗?咱们都去帮忙,大堂哥要是拒绝就说明他是真不想认您,若是不拒绝就说明他心里认了您。
那以后您就以这样的方式多关心他,不过有一点,千万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大堂哥身上,更不要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儿,这样会给大堂哥造成困扰。”
宋兴国唇角扯了扯,对儿子哄着疼着还来不及,还敢强迫宋屿川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