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血夜(3)
“放箭！”
背后的军阵里传来安留斯王的怒吼声。
“嗖嗖嗖！”弓箭手搭弓射箭，成千上万的箭矢铺天盖地，宛如蝗虫过境，乌云一般朝着敌人的方位压去。
前方顶着的老兵目露期盼之色，他们渴望的目光透过盾牌的缝隙追随着那些箭矢。
然而在敌人的军阵中，那一个个撑起的金色护盾击碎了他们心中的奢望。
那是牧师的守护护盾。
足足上百个护盾连成了一片，把敌人的法师军团死死保护起来。
“征服王大帝在上，为什么他们会有那么多的法师，这些人是古代的异人吗？觉醒魔法不受到任何限制？”
一名老兵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心中不免为这场战争的结果担忧起来。
“雷纳德已经撑不住了！”
“好冷……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我的手掌……”
“用布把手裹起来，这样可以多抗一会儿……真该死，为什么我们一群陆军要和法师军团战斗！？”
周围传来老兵们忿忿不平的惊呼声。
雷纳德就是被寒霜冲击击中的老兵，他举着盾牌浑身沾满了冰霜，就连他周围的地面也结上一层冰碴子。
他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头盔的金属棱角贴在他的脸上，被贴着的那一块儿也被冻结。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有人能代替雷纳德的位置吗？”
雷纳德迷迷糊糊地，隐约能听到自己身边同僚焦急的声音。
“我们还要小心来自天上的攻击，盾阵是半球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还有老兵去射箭去了，总不能让那些新兵上，他们根本挡不住！”
“该死！这个魔法还要持续多久，我已经快冻僵了！”
似乎盾阵快要受不住了？
雷纳德还有一些残存的意识。
“把我……埋……”他嘴唇哆嗦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雷纳德，你还好吗？要不让希尔那小子上，他看起来很强壮应该可以接替你的位置。”
雷纳德身边的老兵接过话头，他看着这个自己不太熟悉的老伙计，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
“不……”雷纳德摇了摇头。
“你们……你们把我的脚埋起来，用泥土堆起来，这样……这样还能顶住。”
“这样你会死的。”
身边的老兵有些不忍。
之前他们已经试过让那些新兵拿着盾牌在身后架住。
但是寒意肆虐开来之后，新兵手上的盾牌也会变得冰冷。
这对于在前面扛着的老兵来说简直就是双重打击。
“……埋……”雷纳德低着头，肩膀向前抵住盾牌。
寒冷的气流让他的思维越来越迟钝。
以至于他只能不断地重复着“埋”这个字。
这是他最后的信念。
“按他说的做吧。”另一边的老兵扭过头来劝了一句。
他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虽然提前在手上裹着布条，但是那双手依旧被寒气冻伤。
外面还不断有战士在冲击着盾牌。
本就僵硬的皮肤只是轻轻在铁器上一碰就是一个大口子。
现在他的手上已经布满了紫红色的伤口，这些伤口在寒气中变得越发肿胀，又痒又疼，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已经活不下去了，按他说的做吧。”
“我们年龄大了，扛不住这样的寒冷，如果我也快扛不住了，也用土埋住我的脚，然后一点点往上埋。”
他的想法和雷纳德一样。
湿润的土壤在寒气中会比他们温热的身体先一步冻结，随着埋着的土越来越高，最终他们会和盾牌融为一体，在那些冻土的连接之下，形成一个真正意味上的“人墙”。
“为了安留斯！”
老兵用自己的胳膊敲了敲盾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为了我们的亲人。”
另一名老兵也笑了起来。
他们腾出一只手，开始往快要撑不住的老兵脚下堆土。
寒霜冲击依旧持续着。
对面的法师似乎打算就这么用这一个法术把所有的魔力消耗干净。
“臭小子，不要辜负他们的付出，快把土往上堆，缝隙全部塞住。”
在老兵们的招呼和催促之下，已经六神无主的新兵蛋子们开始给最前面顶住的老兵脚下堆土。
这些老兵都已经摇摇欲坠，在被冻死的边缘徘徊，但他们依旧紧紧抵着盾牌，阻挡着外面敌方战士的挥砍。
“刺！”
后方的首领怒吼一声。
盾牌附近，手持武器的士兵红着眼睛，将刀剑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外面传来几声惨叫。
透过缝隙能看到有敌人倒在血泊之中，于是他们就继续顺着缝隙凶狠地劈砍在敌人身上，直到将敌人完全杀死。
土越堆越高，并在寒霜冲击带来的寒气下逐渐冻结起来。
老兵的身体牢牢卡在冻结的土里，形成了支撑起盾牌的骨架，整个防线变得更加稳固。
没过多久，敌方的法师魔力耗尽。
寒霜冲击失去魔力引导消散。
只见整个安留斯的半球形盾牌阵几乎已经完全冻结在一起。
苍白的冰霜笼罩在这些钢铁盾牌上，就好像刚刚下了一场雪。
就在安留斯的士兵们以为自己已经守住的时候，一股炽热的气息从远处传来，只见八个马车轮胎大小的炎爆术火球正拖着尾焰呼啸而来。
闪耀的火光映照在盾牌后，那一双双瞪大的眼睛里，也映照着他们眼中的绝望和悲凉。
“轰——”
“咔！”
炎爆术在盾牌上爆炸，忽冷忽热之下，再加上炎爆术恐怖的冲击力，本来坚固的盾牌瞬间破碎，钢铁的破片宛如利刃一般刺进老兵们的身体里。
那些化作“土墙”的老兵也在炎爆术的轰击下破碎开来。
然而这只是第一轮炎爆术齐射。
还没等老兵们重新组成防线，第二轮炎爆术已经轰来了。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之后。
安留斯军队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崩碎的盾牌和烧焦的士兵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散发着黑烟的焦土之上。
法师，这一种稀少而特殊的职业。
在进行军团作战的时候，再一次发挥了他们恐怖的作用。
也再一次彰显出普通战士的无力和无奈。
在这样的时代里，再精锐的部队，没有斗气和魔法，只是依靠武器和盾牌，他们最终的结果还是成为炮灰，毫无波澜地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