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心思
天道循环?
赵小品似懂非懂,一时难以理解,但是一席话仿佛将他带到了当年刚走出螺城的光景。
那时的一群赵家人,虽然有手艺,可是过的是衣食不饱的日子,为了谋生他们东奔西走,却换不回来应有的尊重与财富。
最早的时候,他的叔公赵发达带着他们这帮螺城师傅出门,既是族长也是他们手艺的授业恩师。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一句让人难以理解的话,宅运如人,最好的屋子就是五行相生的这种房子,能生生不息,为屋主带来气运。若是屋子盖不好,房倒屋塌不说,还会断子绝孙。。
说的好像是一个道理,又好像不是一回事,细细琢磨,赵小品看向梁川的眼神越发地崇敬!
当年自己起家,就是靠大哥教自己的一手节柴灶发家,现在夷州新起的宅子,十有八九都是用的他们的专利技术,火烧得更旺,灶膛里的柴也能省得更多,这对于精打细算的小农家庭,确是省下一笔巨大的开支!
能发明这种灶台,按他叔公的话来说,绝对是一门宗师级的人物,不过梁川不是鲁班门人,应该也是从其他的地方学到的这一门手艺。
现在梁川一番话,让他多年又重新受教一般,对于天人自然,有了一分更加深刻的认识。
老仙溪的水患虽然台面上是他这个总工出谋划策,可是赵小品作为亲自参与之人,他知道,这一切其实早就有一张规
划图在梁川的心中,自己不过是那一张嘴说出来罢了。
梁川竟然连治水都懂。
不过,事后赵小品细细体味了一把,梁川应该不是懂水,他只是懂一个大方针,对自然规律了解得透彻,所做的这些设计方案,都是顺应自然,这才能与自然完美地共存。
事毕,梁川带着赵小品前往望海楼,又叫上几个螺城的大师傅,差不多都是赵小品叔字辈的,一起到酒楼当中坐坐,小灼两杯放松一下心情。
这栋酒楼还是出自螺城师傅的手笔。
一行人甫一进门,许多的酒客撞见这群师傅,点头问候之声竟不绝不耳!
‘赵师傅好!’
‘哟,赵师傅您今天来吃酒,上我们这一桌!’
‘什么风把赵师傅傅您吹上这来了,今天酒钱我付,赵师傅您想喝点吃点什么请随意!’
无他,这帮师傅出门为人建屋盖房,做的千秋大业,到了哪家谁不是当成土地爷一样的神仙好酒好菜给供起来。
事实上,几位师傅的水平也确实高超,虽然不是他们亲自上手,大部分就在一旁做着监工的差事,不过从他们螺城工匠出手的屋子,所有人都是赞誉有加,住进去神清气爽别提多写意!
所以螺城师傅现在就算不上酒楼,走在街上,所有人也是对他们尊敬有加。
以前螺城一代人引着一代人,代代以盖屋为生,可是哪一代人有过这样体面的待遇,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上,都有几
种不同的需求,最低级的是生存需要,往上就是实现自我的需要。
螺城人早就脱离了生存的需要,这些年赵小品带着他们赚了不少的钱,这钱却不是进了赵小品一人的袋子,而是一级一级分下来,有一套严格的分钱制度,从学徒到大师傅,各个职务分的钱是不一样的,赵小品就是从小徒弟一步步上来的,所以他清楚这一点钱对于小徒弟意味着什么,可能是一天吃饭的唯一的收入,赵小品从来不会去贪味了这些钱!
实现了生存之需之后,就是精神需求,说得直白一点,便是面子的需要!
倒是梁川,一向不喜欢走在人前,此时稍显谦逊地走在赵小品身后,身上又是穿着粗麻烂衣,人长得五大三粗,许多人未曾见过这位夷州的少年共主,却当他是赵家师傅手下的一位得力学徒。。
嗯,所有人的眼光最多在梁川身上停留一眼,绝无再看第二眼便热情地去与螺城师傅寒喧!
梁川有些尴尬地‘随着’赵小品坐了下来,赵小品倒是很是熟练地先问了梁川道是否有什么食物忌口,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后,赵小品先是点了一盘鱼,又点了几道大菜,几道精致的小菜,三道口味不一的鲜汤,又是一点小酒,然后才笑着让徒弟‘不经意’地去把账给结了,然后才是笑脸与梁川谈地。
这一切都逃不过梁川的眼睛,梁川知道,若是他起身一番
推脱,不少人又会注意到自己处,也难得与赵小品坐到一处,让他请客一回,不失为一次增进感情的良机。
徒弟转身便回来了,轻声说了句付过账了,却见远处一位酒客朝赵小品致意,赵小品心领神会,马上遥致回礼。。
太有牌面了,这些螺城的工匠现在出门大家都认识,被人尊为上宾,连上望海楼这样高档的地方吃饭都有人抢着埋单,再看他这个夷州的一哥。。
出门就根草似的,也没见几个人跟他招呼!
梁川看着脸上写满春风得意的几位大师傅,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现在不愿回到中原的真正原因了。。。
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在岛上能吃香喝辣,跟着梁川又不怕失业,一个凤山他们几代人都有干不完的工程,收入又高工作又稳,社会地位又有牌面,简直把他们这些造房的工匠要捧到天上去,这要是个正常,肯定都是乐不思蜀,谁会想着回到中原再让那些豪门大户呼来喝去的。。
那滋味想想都瘆人!
‘梁东家,我敬您一杯!’
一位螺城师傅起身,看了赵小品一眼,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先举杯朝梁川敬了过来!
当年赵金玉那些人大多赚足了钱,早就退出了江湖,此时正在螺城那里安享晚年。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退出,才有赵小品上位的可能,赵发达一眼就看中,不是赵小品有能力,而是赵小品有人脉,结识了兴化梁川这位
大爷,此子可不是一般人,年轻有为,结交广泛,能搭上这条线,他们定是工程不断。
至于他几个子侄辈的人物,赵发达早看出他们是什么德性,本事平平脾气却比天还大!要是再让他们来当家,早晚要饿死街头,螺城的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非得砸在手里不可!
梁川一看连忙起身,手连连摆着道:‘师傅快快坐下,自己人不必多礼!’
‘我们螺城一行人,多得梁东家关照方有今日之成就,虽然在下代替不了所有的螺城工匠,但是平时也难得见上东家一回,今日有酒,在下便斗胆,向东家道一声谢,干了!’
梁川连连客气道:‘嗨,你们螺城师傅对我多有照拂,当年我在兴化还是一穷二白的时候,家中缺金短银,正是各位师傅高义,出力支持方得让梁某一家老小有栖身挡雨之处,可惜在下后来俗事缠身一直要寻个机会再拜访一下几位老师傅,只恨朝廷容不下我等,有家不得回!’
师傅一听神清气爽,更觉脸上有光!
‘梁东家万万不能这般抬举我等,捧杀咯!'
两人你推我来,客气了半日,终于是一杯酒下肚,其他几位师傅陆续交杯,最后赵小品才起身敬了梁川一杯:‘三哥我敬你一杯!’
师傅们一听,腰板更直了,赵小品算是他们的子侄辈,叫梁川一声哥如此随意,叫他们还要叫一声叔,这辈分马上就拔高了许多。
几轮过后,酒足饭饱,赵小品突然问道:‘三哥,其实有个问题我不知当讲不讲!’
梁川看了他一眼道:‘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若是不该说的话,那自然不必多此一问!比如关于私密房事的啊,咱与你嫂嫂间的事啦,这些就不方便!’
众一听哈哈大笑,赵小品会心一笑,道:‘三哥一心把精力投在这凤山,倒不是说凤山不好,如今凤山已有大气象,却不知这凤山好在何处,让小弟们也学一学!’
梁川嗯了一声道:‘之所以选择凤山,这是初上岛这地有一方面的因素,其他的因素更为重要。你有所不知,凤山背靠中央山脉正好可以挡住台风,又有沃野千里,可以养活无数百姓,北面远离中原各个势力,南面靠近南洋诸个小国,对面又离澎湖前线近,离清源更是最近,凤山也有一定的底子,选择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赵小品又问道:‘凤山好是好,只是。。’
‘说吧,再这样咱们就聊不下去了!’
赵小品汗颜道:‘三哥难道不想在岛上其他地方再建新城?夷州南北纵模千里,北面也有不少好的去处,难道一岛就只守一个城池未免有些。。’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呼吸都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事事关到他们螺城师傅的大利益,不敢不问!
现在岛上也有不少人出开始出来抢生意,会盖房子的可不止他们螺城一
帮人,说白了只是各地风格不一样,还真有许多人,比如那些关中人,他们就喜欢北面风格的宅子,不喜欢用他们螺城的师傅。。
要是能独家取得这岛下的经营权,以后这生意岂不是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