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家中来信

  洛萨在阿兰德勒的第一餐,吃的是一顿美味的七鳃鳗。
  如果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
  那么第一个吃七腮鳗的人,就是斯堪的纳维亚传说里的英灵殿,那些拎着两把斧子,视死如归的英灵。
  这种长有恐怖口器,无论怎么看都跟“食物”不搭边的东西,经过般若的烹饪后,竟然出奇的鲜美。
  洛萨有些意犹未尽地拿起面包,蘸着餐盘里的酱汁吃下。
  “般若,你是从哪学会的料理这种东西的?”
  般若的脸上,罕见流露出了一丝缅怀:“是在做地狱守门人的时候,在冥河里,也生活着一群跟这种七鳃鳗类似的生物。”
  “只可惜,手中材料有限,不然味道应该会更好一些。”
  让娜恍然:“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食尸鱼?”
  洛萨脸上的笑容僵住。
  让娜大笑道:“开个玩笑罢了,我哪知道地狱冥河里生活着什么怪物。”
  般若点头道:“她的确是在信口胡诌,地狱的冥河里根本就没有尸体,也不可能存在什么食尸鱼。”
  洛萨放下心来。
  让娜脱下靴子,将丰盈圆润的双腿抬到桌上,随口道:“大人,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有什么规划?”
  “别把脚放在餐桌上好吗?”
  洛萨皱着眉,往远处挪了下屁股:“没什么规划,就在这儿等着扎恩·阿拉丁沉不住气,先向我发起进攻。”
  “唉,那可真是无聊透顶。”
  让娜将脑袋枕在双臂上,仰躺着翘着腿:“我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要趁这段清闲时光,好好享受一下封建贵族的靡靡生活。”
  洛萨的脑袋里,下意识冒出了“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jpg”
  “拿下艾拉港之后,的确该清闲一段时光了。”
  穷兵黩武,也得考虑邻居们的感受,以及自己是否有余力消化获得的新领土。
  洛萨觉得,自己现在拿下艾拉港都是个很沉重的负担。
  “我跟般若刚到耶路撒冷时,我带着二十人,十匹马,因为父辈的余荫,得到国王陛下和高弗雷男爵的看重。”
  “如今,我已坐拥沃土千里,地产,庄园无计,若穷兵黩武,则能拉出上千装备有铁甲和头盔的披甲士兵。”
  洛萨站起身,将食指按在大厅里悬挂着的黎凡特地图,说道:“我的帝国,自这里而始。”
  “的确是很了不得的成就。”
  让娜轻轻鼓起掌来:“话说,大人您如果建立起一个新帝国,国号该叫什么?哈布斯堡君主国?或是黎凡特帝国?”
  “谈这些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洛萨耸了耸肩:“我只是展望一下未来,你听着就是了,非要在下面接一句‘细说’,弄得咱们跟一群白日做梦的癔症患者一样。”
  让娜摊开手:“听汉斯他们说,大人你早期创业时,很擅长画饼之术,不仅擅长给别人画,还擅长给自己画——我只不过是想见识见识罢了。”
  洛萨黑着脸:“别污蔑我,我什么时候画过饼?那叫宏图伟业!”
  这时。
  汉斯走进大厅内。
  “大人,有您的一封信。”
  洛萨展开信函,面色微喜:“呀,我的兄长奥托要来耶路撒冷朝圣了,还给我带了几个不错的人才要投奔我。”
  朝圣,几乎是每个西欧领主在自己的人生中,都会完成的一项旅程。
  奥托需要继承祖业,估计也就是走完这趟,就得返回阿尔高了。
  洛萨看了一阵,又有些皱眉。
  “您在发愁吗?”
  “我这不省心的兄长,居然是背着我的父亲偷偷跑到耶路撒冷的。”
  洛萨揉了揉眉心:“据我父亲维尔纳伯爵所说,他竟是为了逃避跟下洛林公爵次女的婚姻…这个蠢货。”
  让娜很没心没肺地点评道:“追求真爱?大人,这应该值得鼓励吧?”
  “值得鼓励个屁。”
  洛萨轻哼道:“他是阿尔高的唯一继承人,自己的婚姻必然是要为家族存续而让步的,更何况,下洛林公爵次女这份婚姻,还不知道花了维尔纳伯爵多少人情才订下来的,他哪能说逃婚就逃婚?”
  权责相对。
  吃着老哈堡家的饭,就得为家族利益考虑。
  既想享受贵族勋爵,又想逃避责任,那是懦夫之举。
  …
  阿兰德勒城内。
  巡逻的农兵们,在荫凉处歇息着,顺带交头接耳,谈论着领主大人新在阿兰德勒封给他们的领地。
  “据说大人要把我们原本在希伯伦的土地置换到阿兰德勒,只是能获取双倍的份额。”
  “你怎么看?”
  “应该是值得的吧?”
  “反正之前的土地,咱们也没耕作多久。”
  有人心动,也有人担忧阿兰德勒会在明天就沦为战场,担心洛萨打了败仗,连带着自己的土地也都要丢失。
  只是简单一件“置换土地”的事,就搅得一众农兵们心情大乱。
  骑士老爷们也没什么高谈阔论,他们既不会讨论圣经里,诸如“巴拿巴福音的真实性”这种神学问题;也不会谈论遥远的尹比利亚半岛上,另一处圣战前线取得了怎样的进展。
  他们在闲暇时,往往会相视一笑。
  “打两把?”
  “喝两杯?”
  对此,巡境官乌尔姆的任务变得越发繁重——因为他还有负责稽查军纪的职责。
  “这是个强奸犯!”
  不远处,一阵骚动。
  在路旁歇脚的农兵们,立刻在一名敕令骑士的率领下,向前方围了过去。
  提着裤子的农兵,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我没有!大人,我付了钱的。”
  对面,一群衣着保守的萨拉森男人,正围着一个衣着不整的女子,向这边破口大骂着。
  敕令骑士的脸色一阵发黑,箭步冲上前,抓住农兵的衣领:“别告诉我你忘记了领主大人在进城时定下的规矩。”
  农兵面露绝望之色,他指着对面,不住哀求道:“大人,我是付了钱的,绝没有强迫她的意思。”
  那边,女子在萨拉森男人们的推搡间,也有些紧张地说了些什么。
  敕令骑士搞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这家的妇女,由于需要抚养孩子,缺乏生活物资,从而跟农兵们做了交易。
  但她的家人们又不知道这一点,才爆发了这一冲突。
  敕令骑士当即决定:“这样吧,我已知晓你家的男人在战争中丧生,你家正缺一个成年男子照顾妻儿,干脆你便去她家里,做一个男主人吧。”
  农兵有些不情不愿道:“大人,我都说了,我是花了钱了的。”
  他的同伴们顿时哄笑起来:“快占了便宜就别说话了,就你付那点钱,还能白得两个儿子,一个漂亮老婆,哪来的这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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