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白底鸢尾花
第476章白底鸢尾花
“敌袭，敌袭！”
塔楼上的铜铃被摇得叮当作响。
圣火大祭坛上的篝火腾得燃起数丈高。
城头的士兵们纷纷手忙脚乱地整理武备，将弓箭放到近前触手可及得位置，将滚木，擂石，推杆等守城器械，从塔楼的库房中取出，搬上城墙。
阿德拉姆推开挡在面前的两名族人，迅速趴到城墙上远眺着。
只见地平线的地方，尘埃漫天，数不清的各色旗帜，像是尼罗河的潮水，裹挟着钢铁洪流，带着势不可挡，令人绝望的气势，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至。
“圣火在上！”
“这些异教魔鬼行军时简直就像是一个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军队。”
“连萨拉丁王都输给了这些异教恶魔，我们拿什么抵挡敌人的大军？”
“亚萨尔老爷，我们的援军呢？”
“别那么紧张，骆驼小子。你这是第一次跟随让娜骑士长作战，对吧。”
德瑞姆将肉干一口塞进嘴里，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同袍：“我如果不藏着点，早就被你们这帮永远吃不饱的家伙给抢光了。”
埃普里特咧开嘴，将面甲拉下，头盔下，传来他瓮声瓮气的声音：“跟着那面旗帜冲锋，然后迎接胜利——我要把对面指挥官的头盖骨当碗使。”
高弗雷看得瞠目结舌。
“难道我们放弃自己的祖地，烧毁辛苦耕耘的城镇，就是为了来到这儿，在缺衣少食，孤立无援的处境下，跟异教徒决一死战吗？”
他知道高弗雷男爵没有恶意，而是担心他没有打攻城战的经验，低估了攻城战的惨烈。
“对，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高弗雷男爵纵马而来。
“洛萨，我们为何还不安营扎寨？”
洛萨摆了摆手。
“只要我们坚守住费赖迈，援军就会源源不断地向费赖迈汇聚而来，我们将成为整个拜火教世界的英雄！”
“你这个吝啬鬼，可耻的犹太佬。”
城下，重新骑回日蚀的洛萨，认真打量着这座规模不大，但却足够坚固的城堡。
“阿德拉姆，我没看错，对吧。”
般若轻声道：“还好，毕竟只是召唤一堆死物。”
“那就好。”
而刚刚渡河支援来的伊本总督麾下军队，对此的反应竟显得颇为手忙脚乱，似乎他们根本没料到十字军刚刚抵达，在立足未稳之际，便要向他们发起进攻。
德瑞姆连忙照做：“然后呢？”
高弗雷翻了个白眼：“上帝宠爱你，人们视你为圣人，但你其实就是个促狭的臭小子！”
而此时，居高临下，俯瞰着十字军营地的费赖迈守军，自然不会无视掉那一座座凭空出现的巨型投石机。
德瑞姆故作严肃地指向前方：“注意骑士长的旗帜，现在可不是说俏皮话的时候。”
洛萨麾下的重骑兵连队——由数十名敕令骑士，两百具装弓骑兵，两百名翼骑兵，以及四百名修会骑兵组成的大连队，宛如一堵森然铁壁，拦在伊本总督援军的面前。
“别那么小气，圣人曾经说过，向你的同袍分享食物，是高尚者所应做的。”
只见在洛萨近前，两队全副武装的瓦兰吉卫队所预留出来的空地上，一座座制作精良的巨型投石机，没有任何征兆便已突兀出现，仿佛它们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我听说，莫尔部的那些骁勇善战的小伙子们，面对十字军的骑兵，只一个回合就被杀得溃不成军，莫尔部以前可是咱们几个部落里最强的。”
洛萨微笑着在身前画了个十字：“现在，高弗雷男爵，请回到你的岗位上吧，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保护好你双腿中间的位置，乌尔丁为了医治伱，已经切掉了其中一颗了。”
亚萨尔扶住城墙，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像上了赌桌的赌徒一样，将所有筹码都推上去了。
“真的假的？”
“消耗怎么样？”
城墙下，外城区的游牧民，已经纷纷拿着武器登上城墙，他们沉寂得可怕，仿佛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
洛萨高声道：“传我命令，让随军的工程师立刻过来，接管这些投石机；此外，再吩咐后勤营的人，为我的棒小伙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是哪儿的圣人，异教的圣人吗？”
德瑞姆从怀里取出肉干，放在嘴里小口咀嚼着。
亚萨尔紧紧攥着阿德拉姆的手臂，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晕眩。
“嗨，骆驼小子。”
他扬起马鞭，指向前方：“今天晚上，我要站在那座塔楼里，眺望尼罗河对岸的美景。”
阿德拉姆神情凝重地猜测道：“是伪装，跟那些黑甲骑兵们一样的伪装！他们将攻城器隐藏起来，逃脱了猎鹰的视线，不然我们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运送这些攻城器，到城下组装起来。”
在队伍最前方的地方，扛着一杆白底鸢尾花军旗，银甲赤马，显得格外醒目的让娜，宛如天空中悬挂的骄阳，始终吸引着所有人的瞩目。
可以看出，伊本总督是真心想要帮助亚萨尔守住费赖迈的，派出的援军，也是他这个地方总督所能拿出的一支较为精锐的力量。
高弗雷男爵的语气急促了些：“没有攻城器械，我们如何攻城？”
埃普里特，还有一众老兵，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不用，我们稍作休整，即刻攻城。”
洛萨看向高弗雷男爵，微笑道：“谁说我没有攻城器械的？”
高弗雷男爵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如今，十字军要过费赖迈，上帝便赐予我们攻城器，使我们得以通行？”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视死如归！”
“老爷，快看，是伊本总督的旗帜，我们的援军来了！”
即使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巫术，有超凡力量存在，他依旧很难理解这种无中生有的能力。
“当然。”
军中没有携带拆解开的攻城器，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除非是扛着简陋的梯子，爬墙强攻，但十字军人数虽多，却也经不起这样的折损。
埃普里特脸上带着一丝自豪：“听没听说过一句话——若你在侯爵大人麾下作战，即使是懦夫，也总能焕发无限的勇气，而跟随让娜骑士长作战，即使是一个瘸子，也能变成剑圣。”
让娜在他们眼中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不仅是因为她是所谓的侯爵钦定“圣枪守护者”，也不仅是因为她那不知不觉就使人倾倒的人格魅力。
洛萨看向身旁的‘铁骑士’：“般若，拜托你了。”
“因为在这场神圣的战争中，每一个战死者，都将登上天国！”
埃普里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高声道：“我们放弃了阿里什，放弃了我们代代生活的祖地，绝不是为了困居在这座狭小的城塞里，等待战死的终局，而是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
般若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刚刚渡河，还没来立住阵脚！”
重骑兵连队停在半途，积蓄马力，等待冲锋的号令。
亚萨尔指着这些人大喊道：“看啊，我的兄弟们，外城的战士们装备不如我们精良，战力不如我们强悍，但他们在面对异教恶魔时，却未曾展露半点恐惧。”
似乎，也只有这一种猜测了。
守军人心浮动，十字军的可怕传说由来已久，再加上打头阵的都是洛萨直属的精锐，军容齐整，带给他们的压迫感也是他们此前从未感受过的。
刚萌生一丝喜悦之情的守军，立刻便看到十字军队伍的两翼，数千名穿着各色甲胄的骑士们，像是一阵风般从堡垒两翼穿过。
“看见骑士长的旗帜了吗？”
“不好，十字军派兵拦截了。”
敌人是一支步骑混合的队伍，总人数足有一万余，其中更有近半都是骑乘着骆驼，战马的骑兵，有一千余都是人马具装的精锐。
阿德拉姆却沉声道：“但他们可没有要安营扎寨的意思。”
“废话！”
德瑞姆毫不留情地又从马鞍袋里掏出了一条肉干，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并且打开了布袋，向埃普里特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了。
目送高弗雷男爵离开，洛萨才又开口询问道：
亚萨尔对此，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那再好不过了，若愚蠢鲁莽的十字军选择强攻，我们就叫他们领教一下，什么是拜火教勇士的勇武！”
“信号来了，端起骑枪，德瑞姆！”
洛萨没头没尾地说道：“摩西离开埃及，要过红海，上帝便使海水分开，使他得以通行。”
城头守军重新焕发士气，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呼喝大喊起来。
守军被亚萨尔说服了。
而是因为她总能带给他们胜利。
面对蜂拥而来的质疑，亚萨尔的神情却很坦然：“异教徒的军队刚刚抵达，他们人困马乏，饥渴难耐，他们需要时间休整，需要去很远的地方砍伐树木，建造攻城器，而伊本总督的援军马上就会抵达。”
这时，有人高喊道：“老爷上来了！”
亚萨尔惊喜地回过头。
的确，在沙漠中，即使是寻找能够生火的柴薪都是难事，更别提修建攻城器械时，所需的那些优良木料了，无论怎么看，十字军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发起进攻。
“当然是真的！”
埃普里特扯着嗓子叫道：“我看到了，别藏了，今天虽然是礼拜五，但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即将踏上战场，跟异教恶魔做斗争的骑士，只食用不能使人增长力气的谷物。”
“圣火永燃，至高至大！”
德瑞姆也拉下了面罩，瓮声瓮气道：“我要拿它当尿桶——当然，也不耽误你用。”
谈笑间。
恍若尼罗河洪流的重骑兵连队，便在一声“以父之名”的战吼声中，追随者那面白底鸢尾花的旗帜，向着正匆忙列阵迎敌的上万萨拉森军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