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倾斜的天平
戴维.凯里轻叹一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士兵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外乎和这么一位神秘传教者同行能获得安全。
可戴维.凯里这位圣光信徒，不知怎的本能就对克伦斯有种提防和反感，似乎双方的理念是完全相反的。
克伦斯将眼前的一切收入眼底，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依旧保持传教士的风度，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接着以退为进般说了一句：“伟大的圣光与秩序之神曾经说过，创造秩序的不应该是一个人，而遵守秩序的也不仅仅是创造它的人，所以由圣光照耀下的秩序必须得到更多人认同”。
听到这话，作为圣光信徒的戴维.凯里表情中不禁多出了几分怪异，本打算继续婉拒的话语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这本就是两难的局面，外加克伦斯直接用圣光教堂的典籍指责戴维.凯里有些过于自信，不愿意听从其他士兵的意见，让他顿时不敢，也不能去反驳。
“知识果然就是力量，幸好这句话没有被知识教会记载在典籍中，不然我或许会在心里赞美这位神灵”。
克伦斯将对方哑然的表情看在眼底，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
他作为一个不怎么虔诚的黑夜神官，在闲暇时间也是阅读了一些有关五位正神教会的典籍，了解过它们浅层次的部分理念。
并在心里和自己那个世界的秩序做着比较，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因为不管是哪位正神，传播给信徒的理念都没有超越自身权柄范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限度。
各种典籍所描绘出的美好蓝图似乎仍在建立，哪怕是圣光教堂以秩序创立的规则也在不停修改。
这就引发了克伦斯的另一个大胆猜想，神灵其实不太在乎人类，只是利用他们更好掌控自身权柄。
为什么各大典籍中有这么一条微妙的铁律，无信者会招来灾祸，它所代指的很可能不是没有信仰的人，而是某些突破限定规则的人。
最后，戴维.凯里这位异常谨慎的军官同意了克伦斯的同行要求，心里却一直在暗自观察眼前年轻的传教者。
不一会，这只巡逻小队就继续踏上了返回的旅途，因为不再有超凡者施加影响，他们非常顺利的就走回了熟悉的道路，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就宛如一场噩梦。
月影朦胧，克伦斯就着月光，时不时抬头眺望天边那座漆黑色的坚固堡垒，它就仿佛一只睡着的巨兽，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让人感觉安心。
可它一旦被惊醒，又会化作吃人的猛兽，吞噬敌人的生命。
圣塔区，利斯卢纳街，一栋两层的独栋别墅内。
穿着简单白衬衣，花白头发整齐后梳，五官较为柔和的菲利普.斯维夫特，下议院议长，最后灯塔的八支柱之一。
此刻正在和一位年纪四十多岁，身材略微发福，气质阴沉内敛，五官深刻，胸口别着一朵醒目的亨得利拉尔廉花朵的波特.陶赫蒂世袭男爵，下议院副议长，闲谈着。
“波特先生，我并不赞同你利用苏兰特联合帝国内的最后灯塔成员刺杀政府要员，以及那位国王，这会给我们带来想象不到的灾难，甚至大地教会可能会尝试清除我们的成员"。
菲利普.斯维夫特含笑开口。
镜片后那双稍显浑浊的眸子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平视着对面这位中年绅士。
而波特.陶赫蒂却遗憾的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肯做出任何退让。
这件事要从上议院联合圣光教堂，及各党派势力施压说起，本来最后灯塔在这场战争中可以保持中立态度，并在两国之间捞取好处。
但却因为那一场让他们不得不为此冒险的夜晚所改变，当然事情的最后他们也顺利获得了足够利益，掌控了实质权利。
可只有最后灯塔的上位者才真正知道下议院这份权利其实很烫手，无比烫手，尤其是战争开始的现在。
最后灯塔毕竞不是只存在于某一个国家的组织，它的成员大多分布在伦斯大陆上的两大帝国，大多是中产阶级和工人层级。
一旦最后灯塔在某一方中选边站，那么就注定会迎来另一方的针对，这对于已经在圣约翰帝国收获到美味果实的最后灯塔，从接受这份权利后就变相选择了站队。
当时最后灯塔能顺利掌控，从而分割贵族议院的权利，这其中也有圣光教堂的默许不然哪怕他们切实控制了那些当权者，获得支持，也绝对逃不开去直面圣光教堂这个足以将它们连根拔起的巨人。
况且，圣光教堂背后还有一位真正的神灵，用一份随时能收回的权利去换取一条会咬人的狗，这种稳赚不赔的交易没有人会拒绝。
最后灯塔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往往是出工不出力，同时也在悄悄将自己的触手伸进这个国家的各处，就算圣光教堂反悔，他们也能在圣约翰帝国政府中留下种子。
而此刻最后灯塔正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继续加大对这场战争的支持，让苏兰特联合帝国的成员开始刺杀政府要员。
还是说干脆将位于冰兰达堡垒的成员撤回，被剥夺合法身份，继续成为阴暗角落里的老鼠。
“很遗憾，菲利普.斯维夫特先生，你没有权利代表所有成员的意愿，自从加入最后灯塔，他们就将自己视为了引领人类摆脱神权的使者，而这个目标我们已经达成了第一步，不可能轻易放弃”。
波特.陶赫蒂脸色阴沉，对面前的菲利普.斯维夫特阐述着最后灯塔坚持的理念，试图借此施加压力。
菲利普.斯维夫特眯了眯眼睛，含笑的嘴角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沉凝。
他听出了波特.陶赫蒂话语中蕴藏的深意，那是在用成员威胁他。
要知道最后灯塔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哪怕相对于魔女这样以家族分散的组织都要更加松散。
他们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为了某个目标才建立的组织。
最顶层是支撑起这座辉煌灯塔的八根支柱，只可惜在怎么完美，在怎么让人向往的理念，对于人的私心来说都会产生一定偏差。
上位者况且如此，底层的普通成员更是如此，已有的既得利益不会有人甘愿舍弃，哪怕是来自上位者的命令对他们来说顶多就是脱离最后灯塔罢了。
“波特.陶赫蒂世袭男爵，你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吗！"。
气质内敛的菲利普.斯维夫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注视着波特.陶赫蒂。
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警告，然而波特.陶赫蒂丝毫没有胆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两道目光碰触的一瞬间，整栋别墅中的仆人，佣人，全部都呆愣在了原地，表情展露出一副痴傻状。
紧接着这种状况如同瘟疫般飞速蔓延，足足影响了方圆近百米的范围，所有受到影响，不论他正在因为什么而忙碌的人纷纷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只用了数秒钟，这场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战斗就分出了胜负。
菲利普.斯维夫特这位最后灯塔的支柱之一，编织者半神获得了胜利，而失败者波特.陶赫蒂则被修改了记忆，不在抗拒之前的提议。
"呵呵...."。
菲利普.斯维夫特轻笑了两声，表情重新变得柔和，道："很感谢你能支持我，我相信其他成员也会理解我的做法，时间将会证明这是正确的"。
说到这里，菲利普.斯维夫特轻轻扫了眼被自己修改掉记忆的波特.陶赫蒂，并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续开口：“接下来周日的晚宴还需要你的协助，就算圣光教堂得知我们的决定后让阿普顿.渥兹华斯收回权利，但已经被分割的下议院却不会消失，它将会成为圣光教堂用来制衡贵族的利器，况且我们不是还投资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吗！"。
“有趣的年轻人，呵呵.，却是很有趣”。
闻言，波特.陶赫蒂那双漆黑眼眸顿时闪烁起异样光芒，嘴角微微勾起，定格成微笑。
又一阵交代过后，两人的谈话来到了结尾，菲利普.斯维夫特亲自起身将波特.陶赫蒂送到了门外，整个过程不由得让人感觉无比和谐。
“轱辘，轱辘，轱辘”。
车轮转动，一辆篆刻亨拉尔廉花的马车徐徐驶离了利斯卢纳街，经过拐角进入了圣尔新比街。
半躺在软垫上的波特.陶赫蒂笑意缓缓收敛，变得阴沉诡异，神情一改之前被修改记忆的状态，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