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丁克与反丁克的斗争(9)

  黄贺奇说:“有意思啊!没孩子,我和丽丽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多好!”
  任丽急忙说:“玩什么玩!没孩子,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们二老啊!”
  贺奇妈说:“陪我们?哼,说得好听。”
  贺奇爸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和你妈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黄贺奇说:“丽丽说得没错,越是上了年纪,就越需要陪伴。你们需要的是陪伴。”
  贺奇爸说:“我们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能有个小孙子在身边跑来跑去。看着他一天天慢慢长大,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
  黄贺奇说:“我跟丽丽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任丽说:“是啊,孩子就跟第三者一样,很烦人的。”
  贺奇妈说:“把孩子当第三者?你可真奇葩。”
  任丽说:“孩子一出生,就要一辈子牵挂他,什么事儿都以他为主,比小三还招人烦。”
  黄贺奇说:“没错,养孩子绝对是受罪的活,整天都要为他操心!操心!操心!想想都觉得累。”
  任丽说:“养孩子就像农民种地一样,得不断地施肥浇水,枯燥乏味。没孩子的家庭,就跟乐园一样,里面住着公主和王子,可以无牵无挂地做想做的事儿。”
  黄贺奇说:“人家不是说了吗,想找一天麻烦,就请客;想找一年麻烦,就装修;想找一辈子麻烦,就生孩子。有了孩子,一切就都完了!金钱、时间、自由,通通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任丽说:“我们讨厌孩子的哭声,讨厌孩子的不讲道理。我们要过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生活。”
  黄贺奇说:“不为孩子上什么样的幼儿园发愁,不为孩子受什么样的教育发愁,不为孩子以后能不能找到好工作发愁,不为孩子将来跟谁结婚发愁,不为孩子婚后幸福不幸福发愁,不为孩子的孩子发愁……”
  贺奇妈“哼”了一声,说:“原以为你们挺没心没肺的,没想到想得还挺远。”她转脸,看似对贺奇爸说,实着是说给黄贺奇和任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自私啊!整天就想着自己高兴,为了自己的快乐,居然连孩子都不想要,怎么能自私自利到这个地步?”
  任丽说:“我们不要孩子,可不仅仅就为了自己高兴。您想啊,有了孩子,就得培养,我自己还没成才呢,哪儿有本事把孩子培养成才?”
  黄贺奇说:“那些把孩子生下来养不起的,不会培养的,才自私!”
  任丽说:“我们不要孩子不是自私,是负责。倒是那些当爹妈的,整天逼着儿子给他们生孙子,他们是为儿子好吗?”
  黄贺奇说:“根本不是,儿子已经成人了,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做父母的却要管这儿管那儿,按照自己的意愿强迫孩子做改变,那才叫自私!”
  说完,黄贺奇和任丽都为自己的胆大包天而惊恐,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嘴,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贺奇妈,等待着她的“河东狮吼”。
  贺奇妈看着他们,点点头,说:“好好好,我自私,我自私,我让你们要孩子都是为了我自己,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就这么贱呢!”
  黄贺奇说:“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奇妈瞪着黄贺奇:“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账儿子!”
  黄贺奇说:“所以说,孩子就是来讨债的。没孩子挺好。”
  任丽接着他的话茬说:“嗯,孩子就是上辈子欠的债,生了,这辈子就得还。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还完呢,再欠孩子的债,一辈子不白活了!”
  贺奇妈转脸对贺奇爸说:“听见了吗,老头子,真后悔啊,当初,咱俩怎么就没这想法呢?”
  黄贺奇讪讪地说:“嘿嘿,后悔了吧!所以,我这叫有先见之明。”
  贺奇妈说:“是啊,将来死了,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先见之明?”
  黄贺奇笑着说:“到了那时候,就是有人来扫墓,我也看不见了。”
  贺奇爸说:“别说是扫墓,送终的人都没有。”
  黄贺奇说:“难道养孩子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有人送终?”
  贺奇妈说:“他们在享乐主义的浸泡下,已经丧失了本性。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黄贺奇说:“难道人的本性就是生育吗?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孩子吗?那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贺奇爸说:“要孩子可不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孩子更是爱情的结晶。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小人儿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黄贺奇傻笑着说:“这是挺好玩的。”
  任丽咳了一声,黄贺奇马上停止了对贺奇爸的附和。
  贺奇妈说:“唉,咱们的儿子,算是白养了。咱们这当老家的,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媳妇的一声咳。”
  黄贺奇讪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很不值啊?”
  贺奇妈说:“太不值了!”
  黄贺奇说:“那您干嘛还非要把这种遗憾转移到我身上?”
  任丽听出了贺奇妈的弦外之音,如小丫鬟侍候主子般边给黄贺奇捶打肩膀,边冲着贺奇妈讪笑。黄贺奇马上气宇轩昂起来,一脸的得意洋洋。
  贺奇妈说:“行了,行了,别演戏了,没人爱看。你在前面放枪,你媳妇在后面发令。任丽,我问问你啊,你是不是女人?”
  任丽说:“当然是啦!”
  贺奇妈说:“既然是女人,那就有生孩子的义务。”
  任丽说:“女人是有这个义务,但也有选择权啊!女人不是生育工具,有不生孩子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贺奇妈说:“好啊,你不但有不生孩子的自由,你还有不洗脚的自由。但如果你的臭脚丫子熏到了别人,别人当然会干涉。你们要是再不生,我就出去领养一个。”
  黄贺奇说:“妈,您领养孩子,我是管他叫儿子啊,还是叫弟弟啊?”
  任丽说:“妈,您什么时候去领养啊?咱家正好缺个宠物,把他当宠物养,倒是挺有趣。”
  贺奇妈真的被气着了,喘着粗气,瞪着他们。
  任丽赶紧过去为贺奇妈敲后背。
  任丽说:“对面张阿姨家的小孙子,还不到两岁,您没事可以去抱一抱,既能体验抱孙子的感觉,又不用给他洗衣、喂饭,随便买点零食给他吃,张阿姨就高兴得不得了。”
  黄贺奇说:“想喝牛奶,不一定要养头牛,想带孩子,没必要领养,咱家这情况,法律也不允许啊!”
  任丽说:“小孩子嘛,逗一逗还挺好玩,要是整天给他喂奶,换尿布,那可受不了。”
  黄贺奇说:“喂奶、换尿布是小事儿,关键是要对他的一辈子负责。”
  贺奇妈对贺奇爸说:“你瞧瞧你培养的好儿子,多有出息啊!多有担当啊!多像男子汉啊!”
  黄贺奇说:“妈,没有金刚钻,我就不揽那瓷器活,这叫有自知之明。”
  贺奇妈说:“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孽种。”
  黄贺奇说:“这是您的失误,已经无法改变,我们选择做丁克,义无反顾。”
  说着,他看了看任丽。任丽朝他点头,透出了赞许的目光。
  黄贺奇受到鼓励一般,继续发表着自己的宣言:“我们不能让孩子锁住我们的人生,不能为了要孩子而要孩子。”
  任丽说:“对,就像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不能为了吃饭而吃饭一样。”
  黄贺奇说:“嗯,在想吃饭的时候不吃,在不想吃饭的时候再吃。”
  贺奇妈问贺奇爸:“他这是说什么呢?”
  贺奇爸说:“他俩加在一起,正好五百。”说完,他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卧室。
  黄贺奇对任丽说:“一般没有大智慧的人,理解不了咱们的话。”
  任丽说:“意思再简单不过了,结婚不是为了生孩子。”
  黄贺奇说:“为了生孩子而结婚,太悲催了。”
  任丽朗读抒情诗般地说:“在浩如烟海的茫茫宇宙中,我们不过就是一粒粒小小的灰尘,一阵风就可以把我们吹得无影无踪。在没有被风吹走之前,我们要好好爱自己,做喜欢做的事儿。”
  贺奇妈咧着嘴角,透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说:“没想到,我娶了个哲学家儿媳。”
  黄贺奇说:“妈,这才是人生的大境界啊!”
  贺奇妈说:“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彻底明白了。你们想过的人生就是,在年轻的时候尽情地潇洒快乐,年老的时候,回忆年轻时的快乐。”
  黄贺奇说:“妈,您终于理解我们的心了。孩子是一辈子还不完的债。我和丽丽彼此拥有就够了,干嘛要一个小屁孩来瓜分我们的美好时光啊!”
  任丽说:“妈,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和贺奇白头偕老,虽不能同生,但求能够共死。”
  黄贺奇说:“来生来世,我们依然相遇,再做夫妻。”
  看着黄贺奇和任丽的“深情表演”,贺奇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把两只胳膊拥在自己的胸前,瑟瑟发抖地迈着急匆匆地小碎步跑回自己的卧室,顺手把卧室的门关上。
  任丽和黄贺奇高兴地互相击掌,跳了起来。二人得意忘形地在客厅里边跳边叫……
  突然,贺奇妈卧室的门被拽开,贺奇妈和贺奇爸站在门内看着他们。
  任丽和黄贺奇停止了跳唱,讪讪地看着他们,但脸上依然透着胜利者的得意。
  贺奇妈的脸上透着不甘失败的神色,但又不知如何对付儿子和儿媳,她“哼”了一声,把卧室门狠狠地关上了。
  任丽和黄贺奇又高兴地扭动起了身躯,但不敢发出声响,他们夸张地扭动着的身子走回了自己的卧室。黄贺奇在前,任丽在后,在任丽转身关卧室的门之前,她冲着门外做了一个表示胜利的“v”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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