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九牛一毛
刘永铭笑道:“杜老爷子不要太谦虚,你们杜家可是人才辈出呀,你家长房的杜祖琯我也是见过的,是个不错人才呢!”
杜春琦摇头叹道:“六爷玩笑了,那孙子是庶出,不是嫡出,继承不了我的家业。”
“嫡出就这么重要么?”
杜春琦笑道:“六爷这话是问我?”
“这里还有别人么?”
杜春琦摇头笑道:“老头子我还以为六爷您想问皇上这句话呢?”
刘永铭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杜老爷子,您这么聊天可不好,会把我激怒的。”
“六爷您刚刚那么聊天也不好呀!而且您也不是那种那么容易就被人激怒之人。”
“可我现在是真的生气了!杜老爷子,你该退就退了吧,别再与我斗气了。斗来斗去为的是什么呢?即使我不跟你斗,再过上十年,我正值壮年,而您呢?黄土都盖在脸上了。”
杜春琦笑道:“我那些后辈,没一个成才的,他们没一个会是六爷您的对手。我若是不盯着,十年之内必定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还没敢问,老头子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怎么惹到您了?”
刘永铭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独一个人就冲到我红杏楼来挑事来了。您知道的,红杏楼有些年头没人敢进来惹事了。若是他挑了这个头,我还放他安然无样地走了,那我的红杏楼以后也甭想再开下去了。”
杜春琦也笑道:“六爷。您也别这么说,事情呢,我也都听说了。您设的局并不巧妙,说实话,只要我们老实经商,不贪那点便宜,想来能看得出来您那些黄金是假的。”
刘永铭感叹道:“人呀就这样,一旦起了贪念,双眼就会被蒙蔽。无论多假的东西,在贪贪作祟之下,他都想不到那会是假的。甚至他心里已知觉那可能会是假的,却还是报着一丝的侥幸来骗自己。”
杜春琦哈哈笑了起来:“我最佩服的就是六爷这洞查人心的机敏。但我相信,以后他会变好的,六爷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那一万多两银子,老头子我送您了。”
刘永铭轻笑道:“一万多两银子对你杜家来说是九牛一毛,再者说了,那也是我应得的。我费了这许多功夫,多少得拿点报酬吧?姑娘出一次茶围也是得收钱的,你把我当成贵一些的青伎也就是了。”
杜春琦面对刘永铭的自贬也笑出了声来。
他笑道:“六爷凭本事讹到的银子,当然就得归您所有了。这事要怪还是怪我教导无方,怪我这孙子没事招惹了您。”
刘永铭却语重心长地说:“招惹我的不是他,是你呀。”
“哦?”杜春琦问道:“六爷这话怎么说的?”
“如果今日杜老爷您怀恨在心,真把你这孙子留在我这里,我还真拿他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真把他杀了吧?你的面子我多少还是要给的。打他一顿,扒光了扔出街去,那也解不了我的气,也只会让我们两家越闹越凶。想来想去……”
杜春琦笑道:“六爷您不是那种不知分寸之人,您也讨厌麻烦事,若不是想达到什么目的,想来您也不会出此上策了。”
刘永铭笑道:“上策?杜老爷子可真会说话呀。”
“我这人最不会说话,也最怕和像六爷您这样的人说话。不过我还是真想问一问,我若是不来见您,您打算如何处置我孙子呀?”
“我说了,我真不会将他如何。”
杜春琦呵呵笑道:“怕是我得到乱岗葬去找这小子了!”
一听到乱岗葬三个字,那原本还在蠕动的杜祖希一下子老实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刘永铭哈哈笑道:“杜老爷子说得哪里的话,您怎么就这么看我呢。我不是那种人。”
杜春琦微笑道:“可我觉得您就是。您这人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偷鸡摸狗您干得出来,花尽心思布一张谁也看不出来的天罗地网亦是您的本事。聪明的局您布得了,不聪明的局您也布,对于您来说,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只要能达到您的目的。”
“言重了言重了。”
杜春琦问道:“我倒是十分好奇,如果我不配合,您还会使出什么手段让我不得善终?”
刘永铭摇头说道:“杜老爷子这话说的,我都想找个缝钻进去了。没那种事!没那种事!今日找您来,其实只是想跟您商量那件事情。只是因为你老不来找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出此下策了。”
杜春琦却是说道:“我派人去找过您。”
“那也只是派人,而不是你!”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你来见我,与我去见你,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若去见你,你一句实话也不会说出来,到最后一定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杜春琦哈哈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了,我就只能用你孙子来让你就范了,还请杜老爷子莫要生气呀。”
“生气是一定会生气的了,要看这气要怎么生。敢问六爷,您还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您就直说了吧!”
刘永铭哈哈笑道:“杜老爷子,您再这般说话,我们可就没办法再聊下去了。”
杜春琦也哈哈笑了起来:“我来这里也不是来找您聊天的,您自然也不是来找我说笑的。我们还是明说了吧。您说个数,只要我觉得合适。”
刘永铭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缺银子的主!这事您知道的,我的银子都放在八方金典的杨光禄那里了。他的能力与杜老爷子您年轻时无二呀。再都说了,我可不是人口贩子,更不是追秧的。”
追秧即是绑匪,追秧子即是绑票,这是黑话。
杜春琦笑道:“就这不孝子孙,还不值得我拿银子来赎他。六爷今日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教训,我倒还得谢谢您,至少您没下死手。这要是换成了那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杨光禄,怕我这孙子怎么也得缺胳膊少腿了。”
刘永铭笑道:“您不是为他来的?”
“六爷就别装这糊涂了。十万两!”
刘永铭摇了摇头。
杜春琦笑道:“二十万两,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把存在杨光禄那里的银子存到我的票号上来!”
刘永铭哈哈笑道:“上一次我就存了三十万两现银给您,让您渡了那一劫去。我现在手上是真的没有现银了,有的也都是银票,而且还都是你经纬票号的银票,就我那些银票所生出来的银息,一年至少让您多赚四万多两呢!您用二十万两银子就要把我给打发了?”
杜春琦笑道:“六爷谦虚了,谁都可能缺现银,您却不可能缺。而且您要的太多我也拿不出来呀!”
“我也没管您要呀!”
“您不要银子?”
“不要!”
“那您这是……”杜春琦有些疑惑起来。
刘永铭笑道:“这些年您与杨光禄斗来斗去,这市面上的利钱是越压越低呀。最后谁吃亏了?你没吃多少亏,他杨光禄也不吃亏,最后吃亏的都是我呀!我把现银存你那里,然后把银票放在杨光禄那里放贷,结果呢?我那么多的银子,一个月就只赚回来那么几万两?”
实际上,压低贷款利率的就是刘永铭。
对于刘永铭来说,一点点地挤掉经纬票号的生存空间对于自己未来开设票号是有好处的。
而且利率太高对商业行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不仅对商贾们周转不利,而且还会弄得物价居高不下。
杜春琦言道:“六爷,这事去年的时候我已与杨掌柜谈妥了,半年之间,我们谁都不会再降利息了。”
刘永铭马上说道:“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是半年之内不会再涨了吧?我不想别的,就想与您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涨。杨光禄那里你放心,我去说。”
杜春琦笑道:“真没办法涨了。我一涨,他就降。别看他的银子比我的少,可我赚的钱一点也不会比他多。而且这经纬票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我杜家全族共有……”
“行了行了,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若是哭穷,这世上就没有富人了。你这是逼得我跟你要银子?不要还不行了?”
“只要六爷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十万两银子,双手捧上!”
刘永铭笑道:“你哪里有什么难关呀。你不是每年都孝敬给东宫八万七千两银子么?太子那一边多少会帮你说话的吧?”
杜春琦轻笑一声:“八万七千两。呵呵。上一次您与我亲家、就是礼部的宿侍郎说,我那里还有四百六十四万八千九百多两的银子,您说的真是有零有整的呀。是杨光禄告诉您的吧?”
刘永铭点头笑道:“是他说的,那又如何?你们两家斗了这么久,互相下蛊之事难道没做过?我也不想管你们的烂事,就想问一问,东宫那里给你什么回复了?”
“六爷何必明知故问呢?”
刘永铭哈哈笑了起来:“太子党可不想因为你一个外人而与大爷党冲突。他们可不想管你的事情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