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门当户对

  “微臣……微臣还是不太懂。”
  刘永铭白了周培越一眼:“侯不平是太子党,人也在洛阳做钦差。若是要让太子党去办惩办那些乡绅,用得着在你面前生气?写一道密旨给侯不平不就行了么?反正侯不平手上的便宜行事的圣旨,那可是随意可以杀人之剑呀。”
  “皇上的意思是让大爷党这边……”
  “对咯。太子党去办事,大爷党再从中协助一下,洛阳那边也不是很难办。对于父皇来说,洛阳那边的豪门世家们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反而是给侯不平捣乱的大爷党。父皇他是希望你能与程管炜说说今天他摔盘子的事情,让程管炜知道父皇讨厌什么,别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即使不帮侯不平的忙,御史台那边该也该收敛一些,别给侯不平捣乱!”
  “微臣明白了!这还得是六爷您呀!”
  刘永铭笑道:“话说回来了,你真没什么可以孝敬爷我的?”
  “没有,家中只有些藏书,别的真没有了。”
  “不是,你平日里就不能多点别的爱好吗?”
  “不敢有所爱好。即使是看书,微臣最近也在戒!做官只要有所爱好,必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拉入污合之水。贪腐之事大多由官员爱好而起,只不过有些人爱好金银,直接被拉入水中而已。”
  刘永铭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实在令爷我欣慰呀。”
  刘永铭说着看了看左右,却是小声地问道:“父皇让你来延英殿的时候,殿里还有谁?”
  “六爷为何这般问?”
  “父皇什么时候会一个人吃饭?就那两大桌的菜,他够得到么?还不得有人帮他夹过来呀。可是刚刚殿里头一个伺候的都没有,刚刚定是有人在里头与父皇帝密谈过什么。”
  “这……”周培越回想了一下说道:“这微臣就不知了,微臣来的时候的确里头就没有旁人。”
  “哦!行了,你忙你的吧,爷我也饿了,也得找食去了!”
  “那微臣便告辞了。”
  周培越说着便离开了延英殿的门口。
  而此时,卓英从里头走了进来。
  刘永铭向卓英甩了个眼色走到了一边。
  卓英会意过来,跟着刘永铭走了过去。
  那卓英一边走一边说:“六爷,您有脾气别往奴才身上发呀,奴才可没招惹您。”
  卓英话一说完,刘永铭便压着声音问道:“周翰林来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人进过延英殿,然后把伺候的宫人都赶出来了?”
  卓英看了看左右,也悄声说道:“来了个穿黑衣斗篷的,看不清脸,有腰牌。”
  卓英接着向后一退说道:“六爷,您不能呀。文总管做下之事与奴才实在无干系呀。”
  “你怕什么呀。真是的,爷我又没让你去给文总管下毒!找你办点事还真费劲,算了算了,本王找别人去!”
  刘永铭说着便气呼呼地走了。
  ………………………………
  麟德殿。
  禁军侍卫班房。
  刘永铭推开班房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即是那张之前牛马二校尉坐过的四方桌。
  只不过现在四方桌的正中间摆放上了一个铜锅,锅里冒着热气,滚着汤料。
  在铜锅周边还有四盘菜。
  其中一道就是那烧制的香肉,其它三盘是其实是冷拼的卤水。
  何常能把这些东西带进宫里来也算是不容易了。
  此时那何常正从一个坛子里向着酒壶里罐酒。
  他见得刘永铭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坛子,将酒壶放在桌面上,向刘永铭走了过去。
  “六爷,您可来了,今日可得好好得喝点,你我可有些日子没坐一起乐呵了!”
  何常招呼着刘永铭,二人在桌边各自坐下。
  何常腆着脸笑着,指着那盘香肉说道:“您先尝尝这个,保证六爷您吃了唇齿留香。”
  刘永铭的性格本身就十分豁达,除了在皇帝、傅远山及一些女子面前会拘谨一些,别的时候他都不会拘束。
  刘永铭举起自己的手便在盘子里将一块香肉拿了起来,与武人一般大嚼了起来。
  何常一见,连忙给刘永铭倒酒。
  刘永铭一边吃一边说道:“对对对,先吃了再说,爷我是真饿了。一会儿你要是说起什么胡话来,弄得爷我没了胃口可就不好了。”
  何常倒酒的手突然停了一下,说道:“六爷说的哪里话,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我是不太会说话,但孝敬您用得着说胡话么?”
  刘永铭一边啃着香肉一边轻笑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呀。可别是何浒之事,那事本王真办不了哈。”
  “看您说的。我就是……”
  “别吞吞吐吐的,你这大老粗就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我可是冒着风险来的,父皇刚刚都问起来了。王爷与禁军副统领结交可是可大可小的。你捡重要的说,爷我能帮也就帮了,不能帮你也别怪我。若是银子不凑手什么的,就别开这个口了。”
  刘永铭看着那何常继续说道:“不是爷我不给你银子,随手打赏点金豆银豆什么的爷我也常给。但那点银子你这个副统领是看不上的。要是给多了,都不用大哥、曹相那里弹劾,父皇自会把爷我给圈禁!”
  禁军可不是说能结交就可以结交的。
  有些东西刘永铭可以做,但有些东西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何常给刘永铭斟完酒,笑着说道:“我再傻,这个关节还是知道的。别说您的银子了,东宫那里想给我置办点什么物件我也都是拒绝的。”
  “还不算糊涂。说吧,到底什么事。”
  刘永铭说着将那杯酒给喝了下去。
  何常又给刘永铭倒了一杯,然后说道:“那什么,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有空?爷我随时都有空,随时也都没空。”
  刘永铭心疑了一下,问道:“你这到底想说什么呀?这也不像是你呀!是不是……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是别的什么人走门咱走到你这里来了?”
  何常不好意思地摸摸了头,低头轻笑了一下。
  他见得刘永铭酒杯里又没酒了,连忙又去给刘永铭斟上。
  何常斟完酒,这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个什么,那日因何浒之事我不是被皇上打了三十棍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养伤,这伤能伤得这么快是因为……因为有人给我送了一些好药来,那人嘛看上去十分客气,也很懂事。”
  刘永铭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骨头扔了桌上,然后拿起筷子便向着铜锅里夹去。
  他一边捞一边说道:“是不是谁有事求我,但没有门路,走了你的关系?”
  “是。”何常老实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人为人还挺好的。”
  “直接说是什么人。”
  “范阳卢氏卢士隐。”
  “嗯?”刘永铭手一停,想了想,从铜锅里捞出一块肉来。
  他一边吃肉一边乐道:“刚刚还与裴翰林说到他呢。他想办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与您见上那么一面,孝敬孝敬您。”
  “谁不知道爷我从不缺银子使呀,什么东西没见过呀,需要他来孝敬?不是我驳你面子,你不说什么事情,爷我这心里没底,别到头来打了你的脸。你若是知道什么事就说什么事,我能办就给办了,这个面子你也能挣下来。若是不能办,你就婉拒了他,也省得你在他面前跌份。”
  何常一听,傻乐道:“我就喜欢六爷您这样。真照顾我的面子。”
  何常要说没说的时候,刘永铭马上又道:“如果是为了会试作弊之事就不用说了。他该送什么礼你就收什么礼,然后与他说你已在我面前求过情,我不会再与他为难了。还有,你收礼时小心吧,别什么都收。爷我当作不知道,但父皇那里可不会当作不知!你的眼线多着呢。”
  何常马上说道:“不不不,没有。我没收他的礼!我一个禁军副统领,要是收了别人的礼,改天非得被拉出去再打三十军棍不可!禁军里的规矩裴大统领那里是定的死死的!”
  “没收礼你会这般殷勤地给人家办事?你与姓卢的没什么交情吧?”
  何常假笑着说道:“这个……这事怎么跟您说呢。”
  何常啧了一声,这才说道:“我是个粗人,祖上是跟随太祖皇帝打仗打出来的。按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泥腿子。我现在呢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那两儿子也都十八、九都成婚了,但……您知道的,我这出身,哪里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去。”
  刘永铭言道:“你那两儿子娶妻的时候爷我都随礼了呀,你那两家亲家都不错的呀,不算是亏了你姓何的吧?”
  “这不是亏不亏。而是,我那亲家说是大户人家吧,也真就是大户人家。就是……唉,我嘴笨,也不知道怎么与您说起来。儿子这种东西吧,当狗养就行,哪天他翅膀硬了,心里不高兴自己出去闯,也就出去了。不顺心回来,我再接着养。但女儿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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