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月季蔷薇

  陈知节轻笑一声说道:“不了!昨天夜里与胡梨说的事情,今天叶先生便有了全部的准备,可见红杏楼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呀!胡梨这人很不简单,秦王殿下让他管着一个青楼,这是大材小用么?想来……呵呵,红杏楼就是你们秦王府消息的收集处吧?”
  刘永铭笑着低了低头:“陈上卿果是慧眼人,什么都瞒不过您。”
  陈知节接着说道:“胡梨带走了一些人,她没带走的那些,定是不受信任者。且那些人胡梨也都认识,皆在秦王的眼皮子低下,把他们留下来除了增加徒增开支,消耗伙食之外又能有什么用呢?”
  刘永铭笑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但我会说出去!”
  “嗯?”
  刘永铭愣了一下。
  那陈知节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来,优雅地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向着刘永铭轻推了过去。
  刘永铭看了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人的名字与地址。
  陈知节接着说道:“我是要把人都带走,但齐公子却是留下了一些呀。”
  刘永铭笑着将桌子上的纸收了起来,拱手说道:“多谢陈上卿的功劳。敢问您什么时候走?非是在驱赶您,而是您即是会将此名单交出来,可见您不日将起启。为了让您安心,我也只会在您启程以后将此名单上缴。”
  陈知节道:“行李皆已收拾停当,只要有机会,便马上接田光眇走。叶先生大胆得交上去就是了,心腹我也带走了几名。剩下的那些人就算是被抓了也连累不到我身上来。”
  “齐公子呢?”
  陈知节犹豫了一下说道:“齐公子那里还有些索事,可能会晚一些走。”
  刘永铭问道:“您不担心他被抓起来?齐公子若是在汉国被捕,齐君怕是会牵怒于您呀!”
  陈知节笑道:“其一,叶先生与我交好,定是能说服秦王殿下与宋侍郎不要去抓捕齐公子。二来……呵呵,汉国朝廷若是真的将人给抓了,骑虎难下的怕不是齐国,而是汉国吧?现在两国可还没交战呢?汉国朝廷是抓还是放呀?即使是秘而不宣,对我来说都是好事!我可是齐国的太子党!”
  刘永铭想了想说道:“还是让齐公子回去吧,但……受点苦还是要的,要不然您真不好向齐君交差。”
  “那一切还得看叶先生与秦王殿下的胸襟及气量了。”
  刘永铭又问道:“齐公子还有何事要在此逗留?”
  陈知节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为了一个女人!”
  “女人?”
  陈知节言道:“他到了汉国以后,因水土不服生了点小病。因为身份特殊,不敢过于抛头露面,于是便在一处皆是平民百姓的野郎中那里就诊。谁知……唉,谁知那郎中即是位女子,且生得美艳非常!”
  刘永铭笑道:“您说的不会是长安城永坊城春杏园的薛女医吧?”
  陈知节一愣,问道:“叶先生何以知之?”
  刘永铭笑道:“其人名曰薛璇玑,乃是神医薛西垣之养女。薛西垣与奇川先生交情颇深,故而知之。那薛璇玑的确是有些姿色只是……只是其人不喜世家子弟,厌恶富贵之人。以齐公子的做派……想来讨不得什么好。”
  陈知节笑道:“如叶先生所料,齐公子纠缠了那薛女医有一阵子了,皆无有结果。”
  “那我心中有数了!届时我定会邀齐公子一见的,到时候还请陈上卿多多保护好齐公子吧!”
  陈知节疑问道:“叶先生能找到齐公子?找到也认不得吧?”
  刘永铭笑道:“我手上不是还有一个凤冠么?只要传点谣言进齐公子的耳中,只说凤冠即在薛璇玑那里,齐公子必定会去的!”
  “叶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帮您去传这个话?要是他没找到,那我……“
  刘永铭答道:“齐公子正在联络周太子,想让周太子在齐国举事,此事陈上卿可知?”
  “知之矣。齐公子之举动,逃不过我的法眼。”
  “周太子柴世荣与我家六爷相熟,其护卫丰不收与我相知,只需一言,其必传闻于齐公子之耳,外人无从所知!”
  “可否约定个日期?”
  “陈上卿想让齐公子觉得您在此事上有所准备?不必约定日期了吧?且我也不知他何时会去呀!”
  正此时,外门传进了一阵小鼓的咚咚声。
  刘永铭向大门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您听,这是棋赛开始了。这十番棋想来会下个三五天。此间出入旧庄,来往于街市,田光眇若是想逃走,动些心思即可。田光眇一逃,那齐公子必定也得逃离。换言之,五日之内,齐公子必然会去找薛璇玑,有意说服薛璇玑与他同去齐国。”
  陈知节满意地拱手说道:“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二人说话已完毕,门口传来了一个敲门声。
  陈知节看着身边的少女说道:“玫瑰,出去看看。”
  刘永铭听到陈知节叫唤那少女的名字,便开口道:“真是个好名字呀。”
  少女对着刘永铭压了压福表示感谢称赞,而后向着厢房雅间外而去了。
  现代意义的玫瑰是工业戈命以后才有的,非要有人叫真具体到什么时候,那便是1867年。
  华夏古称的玫瑰与现代的玫瑰不是一回事,可以说它就是月季。
  甚至月季也不是原生品种,而是古人用蔷薇杂交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宋朝杨万里写过一首《红玫瑰》,开头两句就是:“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谍通。”
  可见宋朝之时,月季种与蔷薇种已经分离,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植物。
  后月季由丝绸之路被传播到了中东大马士革,再由欧洲人带回到欧洲。ωωw..net
  在与欧洲蔷薇的万次千种的杂交中,这才产生了现代意义的玫瑰,而此时已经是十九世纪了。
  那名叫玫瑰的少女出了房间以后,刘永铭却是问道:“她如何叫这个名字?莫不是性格火辣,命中带刺?”
  陈知节笑道:“非也。玫瑰者,月季、蔷薇混种也。不知身世,不知源头。”
  “哦!”刘永铭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他说道:“看来这也是一位苦人呀!”
  “叶先生若是怜她,不如……”
  “不必不必!”刘永铭再一次摆起了手来。
  陈知节在刘永铭面前敢说这些,不外乎是因为陈知节颍川陈氏的世家身份。
  对于陈知节这种世家人物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把女人当成一个人,而只是当成一个物件。
  他没说重话,不是照顾王珂珺,而只是照顾刘永铭的心情。
  不一会儿,那少女玫瑰就拿着一张棋谱便走了回来。
  玫瑰姑娘轻声说道:“棋手已就位,第一盘棋已经下开始了。”
  陈知节连忙说道:“快快摆上!”
  “是。”
  玫瑰说着便从一边拿过早已经准备好的棋具,放在了在桌面之上。
  那些棋具当然不是他们自带的,而是旧庄里一早为他们准备好的。
  旧庄赚的本就是这样的服务费。
  有玫瑰姑娘这样的侍女在,他们自然是不用自己摆棋的。
  陈知节目不转睛地看着由玫瑰姑娘盘好的棋盘,兴奋地说:“我虽不喜于田曾波为人,但其得青峰先生真传,有亚棋圣之称,他的棋我也是不得不看呀!必会是妙手连连!”
  刘永铭笑道:“夏彷亦是去齐国拜访过青峰先生,得杨柳先生之棋谱,教研十余年,收放自如,想赢则赢,想输则输,其收官之力怕不在齐使田卿之下呀。看这一手!”
  陈知节向着刘永铭所指的棋子看了过去。
  刘永铭顺势拿起了一枚棋子向里头摆了下去,一边摆一边说道:“此虽为定势,黑白双方各得其利,但还有一变化不可知也,那就是白棋的这一手!若是下到这里,双方战局即开,不死不休。若是下在这星位角里,必定还得再布上十余手棋,方会开始厮杀。”
  陈知节看得连连点头。
  刘永铭笑道:“却不想陈上卿亦是喜好弈之人!”
  “非是喜好,乃是痴迷!齐国文风鼎盛,人人手谈。若非如此,棋圣之名又如何会出于齐鲁呢?”
  别看今天旧庄这边引了许多人过来观赛,但齐国的文艺的确是比关中发达得许多,这是刘永铭无法争辨的事实。
  刘永铭只得与陈知节说起了棋来。
  可没一会儿,刘永铭却发现王珂珺坐在一边显得有些无聊。
  对于陈知节来说,女人只是玩物,用不着照顾对方的情况。
  但刘永铭则不同,他向来怜香惜玉,刚刚与陈知节说那些事情已经冷落了她很久了,现在若是再不理她,想来王珂珺一定会生气的。
  王珂珺原本就不是为了棋赛而与刘永铭来旧庄,看不看棋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但有别人在场,却是让王珂珺原本所设想的“二人世界”有些突兀,所以便显得无聊。
  但刘永铭的讲解又勾起了陈知节的兴趣,使得陈知节不停地向刘永铭问那棋盘上都会有哪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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