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想听个乐

  李裕想了想又说道:“但以六爷的财力却是不足以起出一个票号来的。要是……要是有臣的陇西李氏相助,加上杨赝的八方经典,想来是能开得起一家票号来的。但要想让皇上与曹相放心,就得有人再开一家,而另一家……”
  刘永铭只是笑了一笑,却是不多说话。
  那李裕在想了一想之后说道:“皇上应该会去找裴、薛两家,杜家那里……经纬票号若是灭了,倒可以给他们入一些股,但不许他们再碰其中之事。别的世家及商股再凑一些,想来用三、四百万两再建一个小票号经营于洛阳、长安等地还是可行的。反正世家现在都放不出银贷去,他们不会让银子闲着的。”
  李裕说完,突然问道:“曹相说没说建票号之事?”
  “他没有,是我说的。其实爷我根本就不想开票号,现在户部都是太子党,让我开票号且不就是把爷我的银子往太子党的口袋里扔么?李侍郎你也得在户部多培养一些门生了!”
  “门生是有,但不多,位置都被太子党坐满了!臣也没有办法呀。”
  “那你以后又如何指掌户部呢?”
  刘永铭甩下一句话,大步地向前走去。
  李裕愣了一下,追在刘永铭后面问道:“六爷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爷我见太后去了!你别跟着。”
  “是你拉着我走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与狄相走得太近,他这人蔫坏蔫坏的,与他们说两句白话都能把你睡天跟谁睡给套出来。”
  “我真就只有一妻室,没有纳妾,哪里能被套出什么话去!”
  “还有几个大臣不背着妻子纳外室的!”
  刘永铭说着,在拐过一个弯之后,过了一道宫门便向着后宫方向而去。
  李裕侧着头停在宫墙门前看着刘永铭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更是不敢无事走进后宫里去。
  李裕喃喃地说道:“接管户部?难不成丁成儒真的要倒了?曹相有所察觉,所以才会着急户部的事情,用票号之事来探六爷的口风?难道会是工部之事?织造那边的事也该是他薛青祥去背这个锅呀?六爷呀六爷,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迷呀!”
  “还有谁不纳妾?谷侍郎连妻室都没有呢!哦!谷侍郎是他的人了!”
  …………………………
  紫兰殿。
  花房。
  丁太后坐在花房中正间的摇椅上,正闭着双眼养着神。
  她的左右并没有侍女伺候,有的只是坐在一边小凳子上的释尘烟。
  丁太后所坐的摇椅边上是一张桌子,桌子前面才是释尘烟。
  而桌子上面放着各种的瓜果,以及一盏好似有些凉了的茶水。
  那释尘烟此时右手正握着一支火龙镖,而左手却是拿着一颗桃子。
  她竟是在用火龙镖在削桃子皮。
  释尘烟把桃子皮削掉以后,把果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切下来,放在桌子上的玉碗里。
  玉碗的边上还搁着一把勺子。
  丁太后轻声问道:“今日的桃子还应季么?”
  三、四月份的桃子当然应季,丁太后这么问话并不是真的在意那张颗桃子。
  而是因为释尘烟在削桃子皮的时候,总是看着那把火龙镖一停一续的。
  释尘烟被丁太后的问话唤回了神来,马上应道:“回皇奶奶,是御苑里刚摘来的,正好应季。”
  丁太后却是笑道:“熟过头了吧?听你削果子的声音,好似有些软呀!”
  “太后您牙口有些不好,还是吃点软的吧,青硬的伤牙。”
  “哀家又不去咬那桃核,如何会伤牙?你尽学那小六子与哀家说笑。怎么?是不是与哀家在这花房里坐着静心而感到了烦闷?”
  释尘烟连忙应道:“不是。我能在您身边陪着是我的福份,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长阁殿的郑德妃来找过我,说是她可以花银子让她来帮我干这活,我却是没许!”
  丁太后咯咯地笑了两声说道:“果是如此,与小六子走近了,说话都有他七成的味了!你定是很疑惑哀家为何非要到这花房里来,且还不许他人走近吧?”
  “我……知道太后喜欢静。但这里前此日子……没了一个人,有些晦气。”
  所谓没了一个人,指的是邋遢道人死在了这里的事情。
  丁太后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她说:“大明宫哪宫哪殿没死过人的?即使死了一个混江龙在这里,哀家的花房也比别处的干净!说到这里,韦贤妃那里还闹那事吗?”
  “我没去她那里,不清楚。”
  “连你都学会宫里的这一套了么?这里没有别人,你且说你的,哀家也只是想听个乐。”
  “自从六……六哥在含冰殿抓过邪祟之后,那里便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含冰殿安逸了许多。也正是因为没有消息,所以我才说不知道的。但听那里的宫女说,韦贤妃近日气色不错,还与卫淑妃争嘴来着,想来那里是真的没事了。”
  丁太后却是有些不高兴起来:“哀家也不知道是该夸小六子有抓邪祟的真本事,还是该骂他不该把含冰殿里的那些东西给捉了,弄得那韦贤妃在宫里与别人闹幺蛾子,呀!真不经念叨!”
  释尘烟一听丁太后最后的话,连忙转头向着花房的房门看了过去。
  只见得刘永铭小跑着就从外面进来了。
  原本眯着眼缝的丁太后将两眼一睁,生气地叫道:“你小心点,别把哀家的花给踢了!”
  “不会不会,孙儿小心着呢。”
  刘永铭嬉笑着来到丁太后的身边。
  他没与释尘烟先说话,而是将乘着释尘烟切好桃子的玉碗给端了起来。
  他又拿过勺子,还一边说道:“皇奶奶,孙儿伺候着你!”
  太后一听,微急着说:“放下放下,哀家不用你伺候。吃你喂的一口食,一会儿又得管哀家要点什么东西了!上一次,你就是这么从哀家手上套去两万两银子的!”
  “看您说的,孙儿孝敬您还来不及呢!”
  刘永铭说着,将碗又放在了桌面上,而后伸手从怀里掏了一下,将那个眼镜盒给拿了出来。
  丁太后看着眼镜盒问道:“这又是什么?”
  “孙儿寻摸来孝敬您的!”
  刘永铭打开盒子,放在丁太后的眼前晃了一下。
  丁太后见得是眼镜,反而开始埋怨起了刘永铭来:“这东西你都送了好几副了,早不稀罕了!哀家一介女流,也不读书,哪里用得着这个!”
  “用来赏给什么大臣也是好的嘛!我给您放桌上了!”
  “别!你还是拿走吧!要不然你还得从哀家这里顺走点什么,你这人呀哀家再了解不过了。俗话里的贼不走空,说的就是你!”
  “看您说的!”
  “有事说事!”
  “那个……”刘永铭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想跟您打听件事情!”
  刘永铭一边说,一边转到了摇椅的另外一边,蹲在了丁太后的身边。
  丁太后侧着头问道:“打听?打听什么事?宫外的事情哀家不清楚,宫里的事情又有皇后主持,哀家又不参和。哀家知道的也就这三步之地。如今耳也聋了眼也瞎了,哪里知道些什么去。你也少与哀家打听那些宫闱之事。”
  “孙儿何时向您打听过什么宫闱之事呀!您那么多心做甚,孙儿就是……就是问的一桩往事!”
  “往事?”
  “四十年前,太祖皇帝登基前后,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去了一趟荆湘?”
  丁太后笑道:“看你这话问的,当初楚尊坐镇荆湘,太祖皇帝在关中,自是得与他交好关系,如何会不派个人去言好呢?”
  “孙儿说的不是使者……而是、是一个女人!”
  丁太后的唇齿动了一下,那双眼睛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她用鹰视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刘永铭,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做甚?”
  “父皇出了一趟宫,他定不会瞒您。想来一定是与您说过裴太子妃之事了吧?”
  “与她有关?”
  “裴太子妃当时养着几名武林中的高手,那些人现在几乎都死了,但还有一员活着,那人来自湘南苗地。他来长安城说是来找三样圣物的!”
  刘永铭知道那些即使自己杀没邋遢道人等人,裴太子妃也会将他们杀了灭口,不让她们知道自己为刘永铭做了那些事情。
  但刘永铭却没有说这些,把重点放在了苗人的身上。
  丁太后两眼一圆,连忙问道:“有苗寨的人来长安城了?她在哪?”
  “因与裴太子妃有关,孙儿不想把事情公之于众,于是便秘密把她将关在了外宅里!”
  丁太后却恶着声音说道:“杀了她!”
  “什么?”刘永铭与释尘烟都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丁太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丁太后严肃地重复道:“哀家说,杀了她!”
  刘永铭两眼一转,说道:“太后即是有所吩咐,孙儿回去以后即便办了她!绝不让她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刘永铭说话得斩钉截铁,这让释尘烟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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