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一反常态

  刘永铭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都淋雨淋够了吧?若是淋够了,都回擦干了,去换身衣裳,该执勤的继续执勤,该巡哨的便去巡哨。别跟爷我说休息,爷我用不上那等弱不禁风的兵!解散吧!”
  “是!”
  众府卫应了一声之后并没有真的像群鸟一般全都散走避雨,而是在各队首领的指挥下,由队正带领,有序地离开了现场。
  刘永铭看着这井井有条的队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却不想枯木禅师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刘永铭的身边。
  刘永铭的眼角见得枯木禅师的身影连忙正过身子,向着枯木禅师拱手说道:“禅师如何来了?”
  枯木禅师问道:“殿下真要去榆林?”
  “宫里出了点事,不得不去一趟。不是小王不与禅师说起其中情因,而是……”
  “不必多言,老和尚懂的。宫里的事情本就是那般隐晦。老和尚从这里经过亦非是因为此事。”
  “那您这是……”
  “原本是想帮您斧正一下那本操典,刚刚看过了,是老和尚自己多心了,其中半无值得一改的地方。走过来是因为刚刚殿下的一句话。”
  “话?什么话?”
  “那句与您共享荣华,封官拜将之语!这话的确是提气,但有些不知所以之人,还以为殿下您真要用他们谋一件什么大事呢!王府里虽说不像他处那般龙蛇混杂,但人多了,人心却也变得杂乱,若是有一些心性不定之人背弃殿下,去到哪里告个密,怕是会惹出点小小的麻烦来呀!”
  因为失语而丢官丢命的人不在少数,即使是在唐太宗李世民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李世民誓师出征时,随口说了一句“生死由命”,被报到李渊那里时则变成了“我有天命”。
  这使得即使李渊知道了真相,还是忌惮于李世民,二人关系显得很不和谐。
  其实那只是李世民的一句口头禅。
  刘永铭听了枯木禅师的话,连忙拜了一拜,说道:“此小王之过错也,小王再也不说这等大话了!”
  “知错能改就好。哦,殿下去榆林时顺便多带些马匹回来。按操典上所说,一人两马,一营若是三千人,可就得需要六千匹马了!可不是小数目呀!”
  刘永铭笑道:“王府里本就有一批,我再向兵部那里要一些,一千匹没有,一百匹也是有的,谁让这府卫是父皇下的旨意给编出来的呢。再跟内务府及宗人府里要一要,小王黄骊集里还有几百匹,凑一凑先弄个一千来匹训练上再说。”
  “不管如何,殿下少不得要与蒙人打些交道。”
  “禅师的意思是……让小王与蒙人那边打好关系?”
  枯木禅师点了点头:“殿下一点即通,别的话老和尚也就不多说了。如果有可能……把内务府丁总管叫上一起去吧。”
  “他哪里有空与我去榆林。”
  “老和尚只是说最好。”
  “不是。丁总管跟蒙人那里到底有什么交情?”
  枯木禅师笑了一笑,说道:“这事不好说。不是不与你讲明,若是道出一句出来让丁总管知道了,他非要与老和尚我不死不休呀!”
  枯木禅师好似在反击刚刚刘永铭不与自己说去榆林府的真实目的。
  刘永铭问道:“怎么好似你们谁都知道,就只有我不清楚呀?丁总管的事情很难开口吗?”
  “要是有缘见到了铁利可汗,您一问他便知晓怎么一回事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那皆做不得数,甚至是丁总管自己说的,你也别太信!还可能会因此会让殿下您误会些什么。”
  “这能误会什么?”
  “就是……没什么。哦,老和尚多嘴再问一句,住在秦王府里的李家小姐……老和尚只是想说,玥姑娘的确是个能把秦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之能手,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对于生产并无经验,还得是去请产婆来王府安好呀。”
  “产婆?请产婆做甚?”刘永铭一回想,马上醒悟过来。
  他叫道:“禅师您说什么呢!李家小姐没怀孕!她还是处子之身呢!”
  “哦!”枯木禅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就要离开。
  刘永铭追在枯木禅师身后说道:“不是禅师!是不是尘烟来过了?你是不是帮着她打探什么消息来着?你可别在她面前胡说些什么。”
  “和老尚从不打诳语。”
  枯木禅师只是一味地向前而去。
  “你也别什么都跟她说呀!王府里的女儿是有些多……”
  刘永铭话说到这里马上就嘎然而止。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地愣了一下神。
  “怀孕?糟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刘永铭连忙向着左右大声叫道:“来人!来人!去把步青云找来,让他套车,快!爷我要出门,去宗人府!”
  …………………………
  宗人府的门前整整齐齐地站着几个役差。
  他们胸板挺得直直的,像是正在接着检阅一般。
  不管是宗人府、内务府或是太常寺、鸿胪寺,这些衙门门口守门的役差几乎都是攀着点什么亲才弄到的差事。
  他们手里拿着朝廷的银俸,嘴里吃着皇粮,夜里的夜生活一点也不比现代人的少。
  想一想也能知道那些役差在上班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状态。
  但今天他们好似有些一反常态,值守倒是认真了起来。
  刘永铭的马车往宗人府的大门前一停,一名宗人府役差卒子便从里小跑着赶了出来。
  这等类形的衙门值守役差能力倒不一定要有多好,但眼力却得是上乘,要不然极容易得罪人。
  他们一看那马车的装饰心中也就有数了。
  当刘永铭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一名役差便迎了上来:“六爷,您如何来了?”
  刘永铭看着那宗人府的门口,嘲笑着说道:“今日如何这般阵仗?本王看着都新鲜,平日个个跟没睡醒似的,今日个个都人了!”
  “人了”说的是役差们平日里连个人样都没有。
  面对刘永铭的嘲讽,差役哪里敢反嘴。
  他只得老实地应道:“太子来了,还带了一阵东宫仪仗进来,都在里头呢。”
  “哦?太子到了?”
  刘永铭刚要往宗人府里走去,却见得陶大眼从里门匆匆得跑了出来。
  陶大眼抬眼见得刘永铭,连忙叫道:“呀!六爷!您来得正好,太子正想让我去找您呢!”
  刘永铭走上前去,笑问道:“怎么?伤都好全乎了?”
  “您就别管我的伤了,还是去看看太子吧!”
  “不是。你不在东宫好好守着,跑这里来做甚?太子身边自有护卫,用不着你一个副统领天天像盯梢一样紧跟在他身边吧?话说回来了,太子没事跑宗人府来做甚?他不应该在东宫里呆着的吗?”
  陶大眼看了看身边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先进去再说,进去再说吧。”
  陶大眼拉着刘永铭便往里而去。
  宗人府正厅大堂里,太子坐在正位大椅之上,两眼正空洞无神得眺望着大门外的天空发着呆。
  陶大眼一边拉着刘永铭进去,一边叫道:“太子、太子!人给您请来了!”
  “你会飞还是怎么着,怎么可能这么快?”
  太子话话刚说完,低头看了看门口台阶前的身影,马上从椅子上上站了起来。
  他冲着刘永铭乐道:“呀!六弟来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事就应该去找你!”
  刘永铭轻笑了一声,慢步走上前去:“那一边派人去找我,这一边说什么怎么就没想到?你这是逗小孩玩呢?”
  刘永铭来到太子身边的时候,那太子也不答话,只是让陶大眼把正堂里的人都赶出堂外去。
  陶大眼也十分识趣,在赶走人以后,又亲自搬来了一把交椅放在了那正堂大椅的边上。
  刘永铭在太子面前虽然有时会托大,但太子的位置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坐得的,所以他只能坐在新摆来的交椅上了。
  刘永铭一边落坐一边问道:“二哥如何到宗人府来了?你应该在东宫里守着裴太子妃的灵呀!”
  太子抻头看了看厅堂左右,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这才也坐下来。
  太子刘永铎向着刘永铭的方向移了移沉重的堂位大椅,然后才对刘永铭小声地说道:“六弟,这事我都不敢与别人说!裴太子妃她……”
  “她什么她呀!你是太子,遇到太子妃薨逝是不能到处乱走的!”
  “她不是病逝的!她……她身上有伤!还是箭伤!我看到了!”
  刘永铭白了太子一眼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是宫中禁军所用的三棱箭箭头呀?什么箭伤!胡说八道,人家太医都看清楚了,那是毒疮!”
  “不是!就是箭伤!就是你说的三棱箭的箭伤!”
  “你还懂箭矢呢?“刘永铭没好气地说:“我说二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这要是让别人听去……”
  太子是憨,但不是傻,他连忙问道:“六弟,是不是……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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