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回光返照
桂花婶子1边将双手的角角落落,包括褶皱和指甲缝都抹上白酒,1边走到床头。
“春暖啊,你别睡,听婶子说哈,你肚里的娃儿着急出来跑偏了,先出来了1只小脚……婶子现在也没得别的法子,只能把娃儿的脚塞回去……再把娃儿掉个头……会有点疼……”
此时的张春暖哪里还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除了疼得哼唧,也没其他反应。
桂花婶子回到床尾,眼见着那条小脚出来得越来越多,她心知不能再等了。
但这种事,在她2十年的接生婆生涯中,也只在跟着姨婆学接生时碰见过1次,当时还是姨婆动的手。
张春杏也听到了刚才桂花婶子对自家妹子说的话。
哪怕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听着,就觉得疼。
她担忧地看向已没了力气喊叫的妹妹,深吸1口气,对桂花婶子说道:
“婶子,你动手吧,再拖就来不及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守着的周浩然坐不住了,轰然1下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张春杏被开门声吓了1跳,扭头看去,气急厉喝:“添乱!你进来干嘛?!”
周浩然没理会她,径直往床头走去。
看到躺在床上,目光已开始涣散的张春暖时,心疼得落泪。
“暖儿,暖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龙凤胎也跟着进到屋里来,被屋里张春暖的样子和浓郁的血腥味吓得当场呆了。
张春杏急得直跺脚,把怀里的小婴儿塞进空着手的吴秀娟手里,卷着龙凤胎就出了房门来到堂屋里。
将龙凤胎交给堂屋里等着的沈老爹后,她没来得及回答两位老爷子焦急的问题就要往回走,刚走出两步,眼角余光扫到坐在1旁的褚自明时硬生生地停下了步伐。
“褚先生?褚先生!”
张春杏在沈家住了1个多月,也是见过被请来给自家妹子检查身体的褚自明的。
她1拍脑门,脚尖1转,快步走到褚自明面前,拽着他的手直接往里走。
“这位女同志你松松手——”
“救人要紧!”张春杏大喝1声,止住了褚自明的话,快速介绍情况。
“褚先生,我妹子她已经生下了两个娃儿,可是现在第3个娃儿脚先出来了……桂花婶子说要把那只先出来得脚塞回去……你快来救救我妹子!”
褚自明闻言1惊,也顾不上再叫张春杏放开自己了,紧跟着她进了房间。
而房间里,桂花婶子正在把张春暖的情况告知周浩然,想听听他这个作为丈夫的意见。
毕竟婆娘是他的,娃儿也是他的。
不叫周浩然晓得,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们婆媳3人不好交代。
看到褚自明进屋时,桂花婶子的话刚说完。
“褚先生你怎么进来了?”
没等褚自明开口说话,张春杏先叭叭开口:“先别说其他的,让褚先生看看3丫的情况!”
说着,她拽着褚自明的手1用力,直接把人拽到了张春暖床前。
褚自明心里着急查看张春暖的情况,却第1时间看向周浩然。
虽然在医生眼里只有病患,没有男女。
但此时的他不得不在意其他人,尤其是周浩然的想法。
周浩然握着张春暖的手,1双通红的凤眼祈求地看着褚自明,“褚先生,求你救救暖儿。”
得了丈夫的同意,褚自明这才上前给张春暖把脉。
确认张春暖只是力竭,并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绕到了床尾。
杨桃花妯娌见他过来了,面露异色退至1旁。
褚自明快速检查后,朝桂花婶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在外边听张同志说了这位…这位大嫂的想法,目前看来,是可行的。”
他说的是桂花婶子打算将已经出来的小脚塞回去,再调整胎位的办法。
“不过……我也不知道如此操作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周浩然闻言,再次落泪,握着张春暖的手加大了力道也没察觉到。
直到张春暖被大力攥着疼醒,嘤咛出声时,他才反应过来,“暖儿你醒了?”
刚刚醒转过来,张春暖眼前还有些朦胧。
过了几息后,她才看清坐在床边,握着自己手的人是谁。
“浩然?!你怎么进来了?”
下身的疼痛因为时间过长而麻木了,张春暖问因此回复了1些气力。
张春杏看她能说话了,急忙扑过来把情况1说。
“就按照桂花婶子的法子吧!”
张春暖1听发现小娃儿的脚先出去已经过去了两分多钟,担心小娃儿那么久没生出来会出意外,急忙说道:
“桂花婶子别担心我,我能撑得住,还有褚先生……麻烦你在旁边守着。”
房中众人见她突然清醒过来时还很是惊喜,但在看到她说话如此条理,气力也不小时,纷纷不敢置信地面露哀色。
张春杏捂着嘴,眼泪簌簌落下。
3丫这是回光返照了……
周浩然闭上双眼,眼皮抖了好几下,才睁开,起身朝着桂花婶子和褚自明郑重弯腰。
“拜托2位了。”
褚自明叹气点头,走到1旁守着,桂花婶子深吸1口气,1步1步走向床尾。
“呼——”她呼出1口浊气,说道:“我要开始了!”
张春暖平躺着,根本看不见桂花婶子的动作,她让周浩然将之前疼痛中不经意吐出的棉布卷塞进自己嘴里,点了点头。
“桂花婶子,暖儿她说可以了。”
周浩然握着张春暖的手,1眼不眨地盯着她的脸,视线不敢挪动分毫。
他好怕,怕自己1眨眼,暖儿就没了。
桂花婶子闻言,硬着头皮伸出手去。
她轻柔地抓住还在踢蹬的那只小脚,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地把小脚,连同抓着小脚的两只手伸进产道。
异物的侵入让张春暖忍不住皱眉,她刚觉得有些奇怪,肚子里就是1阵剧烈的绞痛。
“啊——嗯——”
周浩然看着张春暖的脸,头发被汗水浸湿,发丝粘在脸颊上,咬着棉布卷的嘴唇比棉布还要白,因为骤然而来的疼痛,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狰狞暴起……
他不敢再看下去,只能将脑袋埋在张春暖耳侧,1声声呼唤着“暖儿别怕,暖儿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