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教唆者
当火、当火、当火！
充满节奏感的敲击声从铁匠铺中传来，在李虞的铁锤下，炙热的钢铁如同橡皮泥般飞速变形，让李虞对超凡力量叹为观止。
以他现在这个力量，说是人型冲压机都不为过。被铁钳固定的金属块很快就形成了‘宽铁块’的形状，随着李虞洒了一把这个世界特有的‘钢母’粉末在金属块上，然后凭借蛮力将铁块折叠起来，继续开始锻打。
如此反复，最后就会获得布满花纹的刀剑，也就是传说中的‘大马士革刀’的漂亮花纹。
这种锻造方式耗时耗力，对普通铁匠来说是以年月为单位，但是李虞这种已经踏入了超凡者行列的‘武人’却能轻松缩短到几天。
“少爷，你不锻炼实力了吗？”
铁匠铺的窗台上，小萝莉飞鼠坐在上面，两只胖嘟嘟的脚丫晃呀晃。一边歪头观察打铁的李虞，一边掏出根蜈蚣咔嚓咔嚓的吃起来。
“虽然我能披重甲、能舞铁棍、能空手打死过老虎，但本质还是个‘匠造道’的手艺人，现在这就是锻炼。”
李虞这话可不是在装，而是对自己实力一个清晰的认知。
别看他拳打‘食尸鬣’、脚踢‘画皮’，空手揍死了吊睛白额虎，但不过是欺负对方毫无技巧可言罢了。
和这些由野兽精怪进化而来的怪物打，大部分时候不需要技巧，需要的是勇气和力量。恰恰这两种李虞都不缺，所以才能在硬拼中战胜对手。
但如果对手变成人类，就需要各种战斗技巧：哪怕是打一百次，李虞都很难赢一次温妮。
人类，才是真正将杀戮这种技巧开发到登峰造极的生物！
“所以，打铁才是我的本职。”
技巧不够，道具来凑。
昨天一战因为时间太紧迫，李虞很多想法根本就没机会转化为现实。但现在：乐源县中已经支开了数口大锅，一边将昨晚留下的精怪尸体开膛破肚，做成肉食；一边是将各种收集来的‘硝土’开始溶解过滤蒸发，整个县城都飘荡着古怪的味道。
而李虞则准备先打几柄刀剑练练手，然后再开始锻造各种专业工具，等火药出来之后，就能制造他所熟悉的武器。
当然，在这个超凡力量遍地的世界，枪炮也只能用来作为过度。李虞所踏上的‘匠造道’是个很高深的职业，按照飞鼠的说法，匠造道的高手不光能够制造各种机关神兵，还能制造各种拥有神奇功能的‘法器’。
而最顶尖的匠造道造物，就是传闻中的‘法宝’！
至于为什么她这么清楚，因为：
“人家可是立志要进入朝廷的‘山海司’吃香喝辣，收集了多年的情报，对于大周麾下各个部门都了如指掌。”
坐在窗台上的金发萝莉任由嘴中叼着的半截蜈蚣甩来甩去，一根根的掰开手指头。
“暴力镇压鬼患的青罗司，负责刺探情报的武德司，投靠朝廷的妖组成的山海司，负责打造各种法器的天工司，还有占卜问卦的星象司，最后再加上号称人间炼狱的天牢司，共同组成了大周朝廷镇压天下妖魔、武人、修士的六大机构···”
你这家伙，为了考个‘编制’真够努力的。
李虞白了眼窗台上的小萝莉，也多亏了这个一名心思想要吃‘公家饭’的小妖，他才能快速的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
“少爷，不如你还是加入大周朝廷吧。这样我···我们也能就地安稳下来。”
虽说连朝廷册封的‘城隍’都能被人悄无声息的干掉，但怎么说也比在野外和天斗、和妖斗、和人斗来得安全。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李虞倒不排斥当个‘公务员’。根据飞鼠的讲解，这个取代了‘大怂’的‘大周’开国百年，第五任皇帝‘康武帝’正值壮年，虽然还有关外妖魔之地、巴蜀鬼坊等敌对势力，但中原腹地已经百年既无战火、又无天灾，可谓繁华盛世。
朝廷太远，也不知道飞鼠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是这个乐源县的县令、主簿、典史等官员，面对那个丧服书生时都是死战不退。不光干掉了对方不少僵尸，还让县城的老弱病残成功逃脱，这点李虞还是知道的。
还有那个青罗司的面具‘星官’，并无盛气凌人之态，战斗也是冲杀在前，话语中都是以民为先。
见微知著，这个大周不说有多好，但起码不是那种昏庸无道的腐败朝廷。
不过——
“先等一下，”
李虞放下铁锤，抬手打断了小萝莉飞鼠滔滔不绝的介绍。
“你刚才说当今圣上叫做‘康武帝’？”
“对啊，”
正在啃蜈蚣的小萝莉点了点头，
“这不是···谥号吗？”
李虞皱了皱眉，谥者，行之迹也；号者，表之功也。
“对啊，”
飞鼠再次理所当然点头。
？？
“皇帝都还活着，怎么就用谥号来称呼？”
面对李虞不解的询问，飞鼠仰头吸溜将蜈蚣吞下，白了李虞一眼。
“少爷啊，你···算了，”
小萝莉摇头叹息，一副‘少爷你如此不学无术’的鄙视表情。
“以前朝廷的皇帝确是死后盖棺定论才有‘谥号’。但大周不同，大周的皇帝在登基的时候就会定下自己的‘谥号’。只要看‘谥号’就知道这位君王未来的成就和性格，可以说皇帝的‘谥号’就是最能稳定天下人心的旗帜。”
？！
这算什么，颠因倒果？
联想到这个世界超凡力量遍地，李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
就在李虞在铁匠‘撸铁’的时候，他们的临时居所中：
‘低序列魔药的配制都非常简单，不需要额外的仪式，不需要咒语，甚至不需要你的灵性参与，只要按照配方上的顺序，将材料分量准确地依次加入，再搅拌一下，仰头喝下。恭喜你，晋级了。’
回想起魔女教会导师的话语，温妮看了眼桌上她收集到的材料，拿起一只水晶瓶。
首先，是100毫升纯水；
嗯，这个是绝大部分魔药的‘基础材料’，作用只是让魔药能够被服用者咽下。
接下来，是白色曼陀罗汁液5滴；
这种液体拥有一定催情作用，会让人昏昏沉沉如同翱翔于云端般；然而一旦摄入过量，就会让人直接昏睡过去。是刺客们最喜欢的暗杀道具之一：既能用来作为勾引人的道具，也能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死！
紧接着温妮再次滴入10滴乳白色的液体；
罂粟花的汁液！
如果李虞在这里，那必定是毫不犹豫的将这东西砸了！毕竟所谓罂粟花的汁液，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鸦片。
其实少量的罂粟花汁液是非常有效的止痛药，只不过如果大量服用···就是能够摧毁心智的毒药！
将这超标的毒药滴入瓶中，温妮一脸平静的拿起最重要的材料：无食鬼的舌头，类似于她那个世界一种叫做‘秽语者’的超凡生物遗留下的肉体。
‘前面这些材料都是辅助，加多点加少点，都不影响最后的效果，’
‘真正重要的就是对应超凡生物的血液、肉体、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记住了，这些材料需要你自己去西大陆寻找。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风险和难题，但总算是一个晋升的渠道：继续留在这里，你只能等待教会高层的赏赐。那么，你的回答是？’
随着这节舌头落入水晶瓶中，很快就和之前的材料融合。咕噜咕噜的冒着红色的泡沫，鲜红的液体仿佛活物般在瓶中不断的激荡。
耳边仿佛又回想起了导师轻佻的话语，与此同时水晶瓶中的液体在鼓噪、在挑拨、试图影响温妮的心智。
啪，
根本就没有给这瓶魔药，或者说记忆中的导师再废话的时候，温妮直接拿起桌上的水晶瓶，仰头——
咕噜、
洁白优雅的脖颈吞咽中，温妮一口就将这瓶魔药喝下。
下一秒，她眼前迅速变得模糊，一切的颜色加重，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块浓郁，胡乱拼凑，如同印象派大师泼洒出的油画。只不过：
黑色不是象征神秘与静谧，而是代表绝望与罪恶；
白色不是象征纯洁与光明，而是代表孤寂与空虚；
红色不是象征热情与温暖，而是代表杀戮与狂暴；
黄色不是象征明朗与高贵，而是代表腐朽与溃烂；
绿色不是象征和平与青春，而是代表变态与扭曲；
蓝色不是象征深远与理智，而是代表沮丧与颓废；
面对这足够让普通人当场发狂的色彩，温妮只是平静的抬了抬头。第二次目睹这样的场景，依然没有任何感觉，难道就没有其他新的东西了吗？
‘桀桀桀，小娃娃，’
‘这里可是老生的地盘，看我吞了——’
无数相互重叠的色彩中凝聚出一个青衣、戴着山花的老妇人来，她狞笑着向温妮飘飞而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出手，一只纤细的五指就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她的脖子，抓着他猛然向‘地面’的色彩砸去！
咚、
水晶瓶落在桌上，喝下魔药之后楞了一瞬的温妮目光下移，平静的开始收起桌上的材料。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序列9的‘刺客’，而是序列8的‘教唆者’。
接下来就是消化魔药···
这一步，让温妮忍不住皱了皱眉。
想要消化魔药，需要用到‘扮演法’：即按照魔药的名称去行事。
消化序列9的‘刺客’魔药对温妮来说毫无难度，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名顶尖的刺客，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扮演’。但是现在晋级序列8之后，需要扮演‘教唆者’对她来说就有点麻烦了。
教唆：诱发人心底的恶欲，激化矛盾，挑起冲突，制造血案。
让温妮去杀人轻而易举，但要让她教唆别人去杀人···回想起在教会中时，导师们总喜欢让手下的学员互相敌对、杀戮。现在看来，应该也是一种扮演。那么——
走出房门的温妮转头，目光落在了传来叮叮当当打铁声的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