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场昂贵的剪彩仪式

  “快、快,你们能不能手脚再麻利些啊!”一名里正老者中气十足的对着一群工匠吆喝着。
  稍停了一下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上前叮嘱道:“工期是赶了点,但你们可不能糊弄事情,这房子是用来做义学的,要是回头小王爷来检查时,发现了纰漏咱们谁都跑不了!”。
  这时一名明显是工匠头儿的家伙,实在被这里正老者给刮噪烦了,将手中的瓦刀一扔走上前来说道:“我的里正大大,您就放心吧,这义学是王爷给咱娃娃专门办的,就是我家的房子出事,义学的房子都倒不了!”。
  那老者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道:“那是,据说王爷给下面各县的县令下了死命令,要是哪个县的县衙盖的比义学漂亮,他就直接拎着刀子过去,把县令的脑袋给砍了...哈哈哈”。
  这些人口中的“义学”,就是李存勖“振兴河东经济”计划中,一项重要的惠民政策,作为龙的传人,教育一向都是当政者非常重视的事情。
  只可惜眼下这个混乱的世道,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被赶下台,到时花出去的钱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因此各藩也就没人会做这种傻事了。
  但人家河东就不一样啦,如今李克用在河东那就是一枚定海神针,稳得一匹,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别人要是敢往河东看一下,都会被闪瞎“狗眼”。
  所以,当李存勖提议兴办“义学”时,暴躁老爹顿时便连连点头称“善”,不过他转头就问了一句“钱从哪里来,先生又到哪里聘请?”。
  毕竟李克用也不是只会打仗,他只不过是懒着去弄这些琐碎之事而已。好歹也算是主政河东多年,他又岂会不知兴办教育的好处,但搞这些是很费钱的,于是乎他才有此一问。
  见老爹终于有兴趣听自己阐发观点了,李存勖也是精神大振,站起身来先紧了紧腰带,然后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其实他计划中的“河东模式”是环环相扣的,利用税收、开矿带来的收益,分别对冶金、纺织等实业,以及义学教育,进行先期投入,等这些方面兴起后,势必又能带来税收的增加。
  仅就一个义学,相信十年之后就能给河东,培养出大批的专业人才。因为某人又一次,十分无耻的照搬了普鲁士当年的义务教育体系。
  每五个里坊设置一所义学,学堂建的宽敞明亮,一看就档次倍儿高,教书先生就找落魄的世家子弟,什么国文、术数、格物、技击能上的全给弄上,义学里再配个学监,整天拿个戒尺往那儿一站,特威严的那种。
  每天学生一进校门,学监必是一句“好好学习”,学生鞠躬回曰“报效大唐”,都是一水儿的大唐雅音,倍儿有面子。
  “您说,就这样的义学,一年的学费得多少钱?”,李存勖一顿比比划划后,向老爹问道。
  坐在上面的李克用,此刻已经完全被他给弄懵圈了,两眼茫然下意识的接了句:“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十两纹银吧!”。
  “十两纹银!那是成本....爹、爹,您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吶”,李克用一听此言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一年这么多学费,你请鬼来上学啊,顿时这暴脾气就上来了,跳起来就要猛抽这小混蛋一顿。
  李存勖一边躲闪一边赶紧说道:“免费,这些都是免费的,所需的费用,都是从新增的商税中抽取,绝不动用内库的钱帛”。
  其实不仅河东,如今整个大唐对于商税都不怎么重视,本来嘛,鄙视商贾都这么多年了,还好意思找人家收税?毕竟大唐的官吏也是要脸面的。
  因此不管如今世道乱成什么样子,各地对于商税始终都维持在三十税一的水平,而且还只是在通都大邑才设卡收税,很多地方还不征税呢。
  而李存勖设计的征税方案,则是在河东推行一种叫“厘金”的东西,也就是在各地设卡收税。每过一地,商人缴纳少量的厘金,但沿途缴纳之下便会聚少成多,换算下来河东的商税也就成了十五税一。
  之所以如此,就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效果,如果李存勖冒然在河东提高税赋,只怕那些个奸商闻风而动,都跑去别的藩镇,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您得研究这些商贾的心理,什么叫成功商贾.....”,李存勖说完这些,不免得意洋洋起来,正要大大的嘚瑟一番,却被老爹抬手给了一个脑勺儿。
  “我看你是把你爹我的心里琢磨透了吧”,李克用也得意洋洋的搓着手。这两年儿子的个头长得飞快,再想打他脑勺就只能靠偷袭了。
  话已到此他这个举动,也就表示同意了儿子的计划,至于李存勖所谈的五年基础教育后,再将学生分流到技术、行政,甚至军事等方面的计划,李克用就不再过问了,作为“最高当局”他是有资格只享受结果,而不用操心过程的。
  就这样,第一批的义学就在整个晋阳,轰轰烈烈的兴办了起来,至于启动资金则是由张承业主管的内库先行垫付,等第一批的厘金收到后,再行归还。
  至于到时归不归还嘛,就要看李存勖与张承业的“饥荒”打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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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欢迎、欢迎,要是没您的鼎力相助,这义学不会这么快就建好,我代表孩子们感谢您,给您鞠躬啦....”,李存勖嘴里谀词如潮,不知不觉就把张承业架到了“热炕”上。
  今天是整个晋阳第一所义学落成的日子,李存勖特意事先发了大红的请柬给张承业,让他务必于当日莅临现场,为义学剪彩。
  张承业接到请柬后,看着上面的“剪彩”二字不禁一阵发懵,但小李子想表达什么他还是明白的,应该就是类似酒楼开业,庆祝一番的意思。
  对于这种事张承业自然是满口的答应,并且在庆典当天便早早的赶到了现场。李存勖在一番客套后,便将他甩给了冯道,自己又跑了出去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不多时外面喊了声“吉时已到,有请嘉宾剪彩”,冯道闻言便起身说道:“监军使,还请移步到外面剪彩吧”。
  张承业也是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剪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当即便起身迈步出门,外面自然有人引着他直奔义学的大门。
  来到门外,只见一条丈余长的大红丝绸,分别被几名干干净净的学童拖着,丝绸上面还系着几朵编好的大红花。
  此刻李存勖、冯道,还有此处的里正等人已经就位,张承业在李存勖的眼神示意下,也站到了他的身边,刚想开口却被人从身后莫名其妙的递过一把剪子,众目睽睽之下张承业只好顺手接了下来。
  “请贵宾剪彩”,旁边司仪蓦地一声,把张承业给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李存勖低声催道:“快剪”,然后他就看到身边包括李存勖在内的几人,纷纷将面前的丝绸一剪给剪断开来。
  “这....如此之长的丝绸,价值几何啊!”,张承业无奈也只好跟着剪了下去,同时还十分肉疼的问道。
  “不贵,五千两而已”。李存勖面带微笑,冲着场中的学童及百姓挥手致意,小声说道。
  张承业:“啊?....啊!....”。
  “七哥,冷静,对,保持微笑,底下的百姓看着呢...,七哥!....快来人,七哥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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