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如果没有神
而也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刹那间陷入了一片灰白，就像是老电视当中的剪影，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而满世界的灰白当中，只有奈奈子是那灰白世界当中唯一的一缕颜色。
她的脸色苍白，胸膛当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而在高空之上，秩序神身上散发出来的圣光不断地拼命地想要抵挡那灰暗的侵蚀，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所有的法则抖被逼扼在了身体当中，无法突围，不断被蚕食。
秩序神依然死死地维持着自己的秩序，她目光撕裂般盯着林恩，咬着牙，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不明白！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他体内那汹涌而可怕的力量。
那种对法则的压制力，让她感觉到一阵阵窒息，让她从内心的最深处感到绝望。
林恩抬起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当我的本源开始融合归一的时候，就是我要开始收回神格之时，你觉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愿意和你演这一场戏呢？”
一瞬间。
秩序神的大脑轰然一声巨响。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一片苍白。
“初诞者……”
没错！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序力量的掌控者，他能够破灭法则的能力，根本就不是来源于无序对法则的克制。
他在走初诞者那条路！
他对法则的破灭，是源于最高位格对法则的压制啊！
而那个答案也已经是呼之欲出！
他想要去神界！
他要在那里，对所有的诸神，展开最终的猎杀！
“不！”
一声尖锐的歇斯底里的嘶鸣。
她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从容和，再没有了掌握一切的淡定，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慌。
对那个结局的恐慌！
而如果真的说像她所想的那样的话，那他其实已经是窃取了海神的神格。
而只要自己遵从和海神的交易，将他引渡回神界，那她就等于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对神界诸神来说。
这将会是一场猎杀！
他会成为一个黑暗中的猎手，悄无声息中杀死并代替每一个神，在黑暗的涌动中，他会踏着神灵的尸骸，登临那至高的神位。
这将会是诸神的黄昏！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绝对不会让你踏足神界的！”
她仰天嘶鸣，全身的法则都在疯狂地涌动，她甚至几乎咬碎了牙齿。
她要将自己崩坏！
她要自己的这个投影彻底地死去！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可以……
“你还不明白吗？秩序神。”林恩的手中闪动着微光，目光幽深的就像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就算你已经能勘破我为你设下的这个局，你也什么都做不了，而这，不就是你们长久以来对我们所做的吗？”
就像是舞台上的提线木偶。
你所有的一切，你的欢笑，你的舞蹈，你的表演，都在那只手的掌控之下。
逃不掉，跳不出。
甚至有时候，你自以为的反抗，也不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戏剧。
在源王所在的那个年代。
甚至更古老的时代。
都在不断地上演着各种各样的反神的戏码，他们一次次地给你希望，又一次次地让你在希望中灭亡。
因为诸神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和平，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生活的更好。
因为这样。
就没有人会再信仰神。
因为只有混沌和灾厄的世界，才能够催生出对诸神狂热的信仰，才能让绝望的人不断地想要救赎。
他们一直都在干涉着所有世界的走向，他们一直都在一次又一次地收割。
而就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
才那么希冀着，那么向往着，哭嚎着想要寻求那个无神的世界。
嗡——
伴随着秩序神凄厉而痛苦的尖鸣。
那满目的灰白瞬间突破了她周身的法则，在她那仿佛永远圣洁的身上，留下了灰白的玷污。
无数斑驳的灰白，不断地扩散，不断地将她笼罩。
“你……”她艰难而痛苦地伸出尖锐的手，死死地向着林恩的方向伸去。
“不会得到……你想要的那个位置……”
“你杀光我们……你最终……也会成为这个秩序的维护者……”
“诸神还可以……相互制约……”
“如果只有一个神……那才是所有世界的灾难……”
林恩深深地注视着他，看着那灰白将她脸上的痛苦不断地吞噬。
他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从他开始决定走这条路的最开始，他就已经为自己定好了结局。
他会掀起诸神的黄昏。
他会踩着所有神的尸骨，来彻底奠定那个无神的新秩序。
而其中。
也包括他自己。
嗡——
伴随着凄厉的痛苦的惨叫，滚滚的时间法则彻底覆盖了她的一切，无垠的灰白，几乎是在瞬间便将她的彻底地拉入了灰暗的深渊。
满目的寂静，一切都在时间的断层中被停滞。
所有人都成为了无色的背景。
林恩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抬起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就像是突然透支了所有力气一样，身形摇摇欲坠，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师父，很抱歉，让你看到了我最不好的一面……”
他低着头，嘴唇开合着，这一瞬间他仿佛褪去过往的所有的伪装，只剩下了那颗苍老的心。
“能和我聊聊天么……”
奈奈子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望着这个坐在地上的熟悉而陌生的少年。
她抿了抿嘴唇，轻轻地握了握手。
她知道的。
从可以听到他心声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也曾经不止一次地设想过会有这一日，可是当这一日真的出现，一时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林恩抬起头，道：“真的很抱歉我一直以这种方式留在你的身边，我是紫罗兰大君，我就是曾经那个挑起神战的疯子。”
奈奈子咬着嘴唇。
我知道，奈奈子一直都知道。
林恩转过了头，有些晦暗的双眼望着她，道：“而也确实和很多人说的一样，我很自私，因为从最初开始，我挑起神战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妻子的死。”
奈奈子颤了颤，用力地抿住了嘴唇。
他抬起头，无神道：“因为一直都很怀念，一直都舍不得过去，总觉得如果她还活着，如果没有神，那也许，我们真的可以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