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军议

  韩当相问,周瑜诧异道:“主公既有亲子,义工何有此问?”
  周瑜如此鲜明的表达出自己的立场,韩当也不再藏着掖着,忧心忡忡道:“只恐宗族内有人各怀心思。”
  周瑜冷笑一声,道:“江东地广,兵刃不知凡几,若有人想身试刀锋,周瑜自当成全。”
  韩当得了想要的答案,起身告辞道:“如此只愿主公吉人天相,公瑾凯旋而归。”
  周瑜道:“主公本有天命,定能逢凶化吉,至于此去庐江,瑜虽不才,尚算知兵,去去便还。”
  二人分别,韩当与黄盖引兵先走,周瑜迟行半日,望庐江而去,待军行一天,或有疑问,只言山越汹汹,孙策改行先往平之。
  另一处,黄忠刀劈孙策,夺路而走,向南疾行了数十里见无人追来这才缓缓按住马头,稍事休息。
  痛苦的看了一眼死去的三名族中子弟,黄忠收敛心神,对黄威道:“叶落归根,黄威你领五人把黄鸣他们送回黄家庄安葬。”
  顿了顿,黄忠看向肩胛中箭、未及包扎的黄礼,只加黄礼脸色刷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往外冒着。
  长箭入骨,透体而出,又正在肩窝上,黄忠叹息一声,心知这等伤势,以后莫说拉弓射箭,便连手提重物,也是妄想了。
  “忍着点。”黄忠就手撕下衣服上撕下一道递给黄礼,待黄礼口中咬得紧了,黄忠攥住箭杆,两手用力一折,折断箭尾,然后以布裹住箭头梦一发力将箭拔出。
  黄忠甫一动手,黄礼便闷哼一声,几乎把牙咬碎,等到黄忠拔箭之时,黄礼早已疼晕了过去。
  “还好是冬天,若是夏天,这等伤怕是熬不过去。”黄忠给黄礼伤口处喂上金疮药,简单的包扎一番后,将黄礼交给黄威,道:“你把黄礼也一起带回去,让他在庄子里好生休养。”
  黄威与黄忠作别,黄忠领着众人星夜兼程往刘协御营中去。
  见了刘协,黄忠顾不上休息,把一路上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向刘协叙说,只在说到孙策生死之事时,黄忠有些犹疑,请罪道:“臣未得陛下诏令,与一路诸侯相争,请陛下治臣之罪。”
  刘协笑了笑,道:“孙策既领江左,不奉朕令而兵到豫州,此本为大逆之罪,卿为朝廷讨贼何罪之有?”
  皇帝维护的轻描淡写,黄忠却只感君恩深重,他自从军以来,为上官背负责任不知凡几,当日若非孙策先杀黄鸣等三人,黄忠断不会下手如此之重。
  回来路上,黄忠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颇为惴惴,如今得了皇帝态度,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也让黄忠隐隐感觉自己蹉跎半生,此刻应该终于来到了功业的起点。
  未央宫中赐名鹰扬,戎马匆匆遣以医官,臣子任事君王自承,春秋国主以国士待天下人杰也不过如此了。
  刘协见黄忠神色,略略猜到他心中所想,继续道:“孙策此来,无论生死,受创至此也不得不退兵了。”
  “卿且回营好生休息,养精蓄锐,魏文长已将鹰扬军悉数选出,以后这个天下还需卿等与朕一起平定。”
  黄忠道:“臣已暮年,今蒙陛下优遇,朝廷不弃,国事之上,唯死而已。”
  刘协摆了摆手,道:“廉颇虽老,其勇可用,卿如今远廉颇数十年,何以以暮年自伤?”
  黄忠道:“陛下见重至此,以廉颇勉臣,臣必不负陛下恩义。”
  刘协含笑点头,黄忠告退而去,刘协随即让人去传高顺、关羽等人入帐议事。
  几人入帐,刘协把黄忠遭遇与几人说了,关羽摸了摸长髯下的锦袋,笑道:“世人皆言江东小霸王兼资文武,勇烈过人,当世之杰,几与西楚霸王项羽相若,未曾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竟被一老卒所趁,而生死不知。”
  关羽这话一说,不独刘协、高顺,连张辽也难免侧目,觉得关羽言辞失当!黄忠为天子拔擢于行伍,今以其独领一军,信重之处可见一斑。
  如今受命而出,出则建功,此时正当是众人贺天子圣明之时,如何能贬损孙策名不副实,以暗天子之明?
  张辽稍加斟酌,开口道:“孙文台早亡,孙伯符少年而起,兵锋锐于江左,豪名盛于天下,今败于老将之手,实乃陛下用人之明,明如朝日。”
  张辽一说话,关羽也回过味来,忙向刘协解释道:“陛下,臣实是欢喜于鹰扬将军首战之下,便退江东之兵,并非…”
  “不愧是不近士大夫的关云长…”刘协一阵无语,“就这说话方式哪个士大夫能和你愉快的玩耍?”
  关羽性格缺陷明显,但此刻显然不是催折大将锐气的合适之时,刘协挥手打断了关羽的解释,笑了笑,道:“云长以为与朕君臣生分至此乎?”
  “军议之时,本是畅所欲言,且云长所言无差,孙策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朕虽不总在阵前,也知三军性命,系于主帅一人之身。若是或绝境之中,或机会之下,为激励士气而披坚执锐,身为先登而伤,尚可称一声名将,今孙伯符以主帅之身,作意气之争,存轻视之心,蹈未知之境,猝然而伤,军不可存,这便是愚蠢了。”
  高顺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也是这般想的。”
  刘协看了高顺一眼,只觉得今天的高顺怪怪的。
  得了刘协赞同,关羽又得意起来,请命道:“臣请陛下予臣三千兵,臣当为陛下扫平江东来兵。”
  刘协道:“孙策既然由江东而来,必是不止其一家出兵,想来淮南袁术,庐江刘勋,河北袁绍皆有所动作,此时跨州越郡与江东为战,并非恰当的时机。”
  高顺心中一动,道:“陛下莫非欲征淮南?”
  刘协含笑,不答反问,道:“如今中卫军可堪一用?
  高顺道:“军心士气都在,只是…”
  刘协道:“只是什么?”
  高顺道:“淮南城高池深,中卫军皆为骑兵,若不能一战而定,只恐顿兵于坚城之下,令战事绵延,使心怀野望之辈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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