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厂卫的鹰犬动起来
盐政溃烂这是大明朝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去动的了盐政这一块，因为上下从中获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朝野上下的官员，大明各地的王爷，江南的士绅、盐商，盐道的各级官员、太监、盐场的官吏，几乎每一个环节都已经让这些人给全部打通了。
纵然是天子想要整顿盐政也根本就插手不进，任何破坏现有盐政利益群体的利益的人都会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弘治皇帝登基之初就有意整顿盐政，然而最终也是不了了之，甚至于盐政到了弘治朝已经完全崩溃。
以前的时候盐商还需要辛辛苦苦的运粮去边镇地区换区盐引，到了弘治朝干脆直接就改了，只要给朝廷象征性的交点银子，他们就可以直接获得盐引了。
这叫改纳粮开中为纳银开中。
看起来大明朝廷是收到了一些银子，实际上朝廷收到的这点银子根本就不足以购买粮食再运输到边镇地区，连边军的粮食供应都将成为一个大问题，并且逐渐的拖垮大明朝的财政。
当然盐政的崩溃也不能全怪下面的这些官员，首当其冲还是大明朝的天子，历代天子都喜欢大肆的赏赐盐引给官员、宗室、勋贵什么的。
而大明朝的这些王爷、官员、勋贵也是时常死皮赖脸的向天子索要盐引，因为大明朝的天子实在是穷，也没有什么其它可以赏赐的。
也就是赏赐的这盐引还值钱，有些官员和王爷拿到盐引之后直接就霸占一个地区的食盐销售，只允许自己的盐在这一带销售，这价格嘛自然是都高到天上去了。
说到底大明上下都将盐场里面的盐看成了可以无限挤出来的牛奶，都在肆意的破坏盐政，根本就没有考虑盐场里面灶户们的苦难，也不会去在乎底层老百姓是否吃得起昂贵的盐。
盐政是大明朝的一个缩影。
还有军户制度也是早已经糜烂了。
原本朱元璋的设置是军户们平时种地，战时打仗，既可以节省大量的资金养兵，又能够让军户们屯田戍边、开荒等等。
可是军户制度慢慢的就彻底的溃烂了，那些军户里面的百户、千户、武将勋贵等等几乎都在拼了命的侵占军户们的军田。
没有军田的军户要么逃走，要么就只能够沦为这些百户、千户、武将勋贵们的农奴，因为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不能从事其它的行业，而且也不能离开军户所在的地区。
发展到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军田都已经被侵占的干干净净，大量的军户逃散，那些百户、千户、武将勋贵之类的则是变成了大地主，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也不用交税纳粮的。
大明朝基于军户制度的军队自然而然也就随之崩溃，这也是明朝在土木堡之变后始终无法改变被动局面的根本原因。
弘治皇帝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朱厚照的话。
“照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良久，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对于大明的局势有着如此清醒的认识。
“父皇，我觉得我们首先就是要将厂卫的力量给利用起来，利用厂卫监察百官，同时也是监察大明各地，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看清楚这大明的真实情况，也才能够知道百官们的真实面目。”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
“厂卫？”
弘治皇帝一听，顿时就微微皱眉，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厂卫都是祸国殃民的，想想自己父亲时的厂卫，那是让文武百官都闻之色变的东西。
“父皇，这厂卫就是我们家的眼睛和耳朵，是我们手中悬在文武百官头顶上的利剑。”
“我们如果不利用好了，这岂不是变成了睁眼瞎，对于文武百官没有任何的威胁？”
“他们就根本不会怕我们，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弱点，甚至于在朝廷之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敢于直谏的正直之辈，都恨不得吐父皇你一脸唾沫，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正直。”
“我觉得当年爷爷就做的很好，充分的利用了厂卫的力量，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就会怕，就会知道厉害。”
朱厚照看看弘治皇帝，就知道他被文官们洗脑洗的很严重，连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什么都听文官们的，都相信文官们的。
“威服四海岂能靠厂卫，要以德服人，以仁义服人！”
弘治皇帝一听，也是连连摇头，他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样做是不行的，没用的。
“父皇，你真相信可以以德服人？”
“以仁义服人？”
朱厚照一听，顿时就无语的反问道：“我们朝廷对西南的土司够仁义吧，够厚待吧？”
“可是他们依然还不是反反复复的闹事，只要朝廷的赏赐不到位就立即闹腾起来。”
“还有我们大明对辽东的女真也够仁义吧，也够好的了吧？”
“可是这些女真人呢，他们还不是一样反反复复的劫掠我大明边镇，要不是爷爷狠狠的修理了他们一顿，估计着现在辽东都足够让父皇你头疼了。”
“父皇，这俗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说的就是人性这个东西。”
“身为天子，太过于仁慈、太过于宽容，这底下的大臣就会肆无忌惮，会不断的试探父皇你的底线，最终将父皇你给死死地限制住。”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因为父皇你什么都听他们的，你又不重视厂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样子。”
弘治皇帝再次无语了，想想自己当了十五年的皇帝，还真的是这样。
“首先要重视厂卫的力量，父皇，我这边先给你五十万两银子，这银子拔给东厂和锦衣卫这边，将厂卫的力量恢复起来，并且还要逐渐的扩大起来，渗透到我大明各地、各阶层。”
“恢复我们对大明各地、各阶层的掌控，让我们能够看得见、听得清，同时也让朝中的文武百官收敛起来，听话起来。”
“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我们老朱家的臣子，听话我们就用之，不听话立即就给我滚蛋，这天下想要做官的人有的是。”
朱厚照看看弘治皇帝，继续说道：“接着就是要搞钱，没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现在收税肯定是不指望了，即便是开征商税，没有强有力的机构，别想收到税来，而且这些官员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考成，也不会有动力去收税的。”
“只有我们自己手中有足够的的银子了，我们才能够重新的去边练新军、强军，重新将军队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当拥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之后，我们外可收拾北方的鞑靼、扫荡西南的土司，荡平辽东的女真、清缴东南沿海的海盗。”
“内我们也可以坚定的推行我们的一些政策，比如开征商税、整顿盐政、整顿吏治等等。”
听完朱厚照的话，弘治皇帝仔细的思索，良久之后才郑重的点点头表示了支持。
其实朱厚照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说，给弘治皇帝洗脑也是要一步步来的，而且弘治皇帝身体不好，也仅仅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了。
他能够做的事情也很少，能够将厂卫给重新的整顿起来就算是不错了，至于其它的一些事情，还是要等到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自己来慢慢的去做。
大明朝的问题很多，税收问题、军户制度、还有这大明朝的王爷们，一个个也都是大明朝的寄生虫，自己以后也是要办法将这些寄生虫都给清除干净的。
现在不清除，将来等到大明朝灭亡的时候，这些王爷们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朱厚照回东宫去休息了，留下弘治皇帝依然在思索朱厚照所说的那些话，这跟他一直以来被文官们洗脑所形成的价值观、思想观产生了巨大的冲突。
但他毕竟不是刚刚登基时的天子，他已经当了十五年的皇帝，也成熟了，所以朱厚照的话才能够听得进去，也知道朱厚照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想想自己当了十五年的窝囊皇帝，貌似真心是没有什么作为，大臣们又不怕自己，自己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会遭到大量的反对，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宣萧敬、牟斌！”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弘治皇帝深夜的时候紧急召见了萧敬和牟斌。
萧敬是宫内司礼监掌印太监，太监之中最大的，也是一直陪在弘治皇帝身边的太监，同时也掌管东方。
牟斌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掌管锦衣卫。
萧敬还好，天天陪着弘治皇帝，是内廷的老大，这牟斌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甚至于都很少能够见到弘治皇帝。
没想到这一次弘治皇帝竟然同时召见两人。
弘治皇帝向两人交代了什么不得而已，只是从此以后，这沉寂了十五年的厂卫就又开始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