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死于非命
见他这样，吕胜男叹了口气，说道：“那晚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现在我都还历历在目。刚接到任务要扫地下赌场时，我们并没怎么当回事。可当我跟张伦假扮情侣，伪装成赌客先进入场子摸情况的时候，还是让我有些吃惊。赌场就在农贸市场内二楼的一个大仓库里，我和张伦是七点左右进去的。那时的农贸市场还人声鼎沸，而偌大的仓库里也已经座无虚席。近百号赌客围坐在不同的赌桌前，麻将、扑克、骰子这些倒没什么稀奇，没想到的是连牌九都有。这些年的清扫，地下赌场早已销声匿迹，就算偶尔出现也不过就是穷巷陋室、门可罗雀，实在没想到这次的规模会这么大。”
“我和张伦大致摸清楚了赌场的情况，便按照事先约定向外发了信号。原安铭带着其他人冲进来的时候，我和张伦已经堵住了后门。开设赌场和赌博也不是什么重罪，意识到无路可逃，一般情况下，涉赌人员都不会反抗。里面的一百多人也是如此，全都乖乖蹲在原地，等待着我们的处理。”吕胜男叹了口气，又道：“本以为这次行动很快就能顺利画上句号，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中途出了些意外。由于我们搜索得过于仔细，在一个房间的柜子里发现了暗格，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装满了冰毒。”
“你们这运气真不知是该说好还是不好。”韩宇只能苦笑。
吕胜男苦笑了笑，说道：“本来只不过是轻松的抓赌，谁能想到会演变成危险的扫毒。冰毒出现的那一刻，蹲在房里一直老老实实的四条汉子突然像疯了一样，顺手抡起身旁的家伙砸向民警，然后直接砸开窗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那么多冰毒，不疯可就连命都没了。”韩宇皱了皱眉头，又道：“挺狠，是块硬骨头。”
“嗯，确实是硬骨头。”吕胜男又点了点，说道：“抓他们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要不是张伦和李浩不要命的跟着跳了下去，能不能抓得到还是个未知数。当然，他俩也因此挂了彩。”她叹了口气，又道：“值得庆幸的是，窗外是条又脏又臭的窄巷，没有任何行人会走这里。如果是在农贸市场内，这事可就大了。”
“有种，是两条汉子。”韩宇由衷的说道。
“就算是吧！但我觉得这是蛮干，不负责任的蛮干。”吕胜男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乱了近一个小时，才把那四人全都抓了回来，张伦和李浩也被送进了医院。当晚涉赌的人太多，为了避免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原安铭通知队里待命的弟兄们支援，把所有涉赌人员全都押了回去。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带着侦查中队的两个弟兄，还有我和小凯继续搜查。有了刚才的发现，我们不敢大意，搜得更加仔细，但再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在我们准备休息一会儿就撤回去的时候，原安铭接了个电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电话是大队值班室打来的，说接到指挥中心指令，有人听到德胜街22号传出枪声，已经通知派出所过去了，让刑侦大队也立即派人赶赴现场。电话还没讲完，他就心急火燎地冲了出去，我们四人见状，也连忙跟在他身后冲出了赌场。”
韩宇眉头紧锁，听得十分仔细。
吕胜男继续说道：“现场离我们就三百多米，一分钟后，我们已经站在了德胜街22号门前。那道古朴的木门虚掩着，原安铭示意我们在门外接应，自己则掏出手枪，上膛，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见他如此紧张，我们也不敢大意，两个侦查中队的弟兄连忙掏出了枪，我和小凯只能就近找了两根棒子握在手里。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依然毫无动静，我们怕他一个人出事，便很是小心的摸了进去。沿着那条鹅卵石铺设的小道，经过那个院子，我们来到正房，一眼就看到了原安铭。他就站在郑毅出事那个房间的门口，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里握着手机。整个人斜倚在门框上，似乎已经没了力气。”
“听到我们靠近的声音，我见他抬手擦了擦脸，还刻意避开了我们的目光，声音也有些异样，不用说，肯定是刚刚才哭过。他说郑毅已经死了，让我立马组织人手勘查现场，说完便带着侦查中队的两个弟兄退了出去。听到这种噩耗，我简直不敢相信，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其他几人也都站在了原地楞了好一会儿，相信他们都跟我是一样的反应。”吕胜男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我跟小凯来到书房门前，探头往里一看，只见郑毅浑身是血，仰躺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都惊得呆住了。虽然我实在是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但毕竟也算同事一场，更是我的上级，亲眼看着他倒在血泊里，心情真的很沉重。”
见韩宇眼中再次流下泪来，吕胜男刚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却摆了摆手，强忍着说道：“我没事，接着说下去。”
吕胜男只能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小凯好一会儿才冷静了下来。我连忙通知队里的其他弟兄过来帮忙，小凯则从相机包里掏出备用的鞋套、口罩和头罩戴上，端起相机开始了系统的拍照。”
“系统的拍照？”韩宇一脸的惊讶，又道：“那怎么会只有这三张。”
“你别急，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吕胜男冲他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我和小凯是从赌场直接过来的，除了每人身上背着的一台相机，没有携带任何勘查设备。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死于非命，这可绝不是小事。我当时也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只隐隐意识到这现场绝不能有一点闪失。在队里其他弟兄带着勘查工具赶到之前，手里唯一能用的就是相机。减少现场勘查纰漏的一个有效方法便是多拍一些现场照片，见小凯已经在忙碌，我便也戴上鞋套、口罩和头罩，拿出另一台相机开始拍照。”她手指着电脑屏幕，又道：“你见到的这三张照片就是我拍的。第三张是整个书房内的概貌，拍完这张之后我就来到了书桌旁，面前躺着的，就是郑毅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