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决战（一）
那是一抹无法忽视的色彩。
那色彩从郝然身前迸发开来，若是非要形容此刻的场景，那便是四个字。
石破天惊。
先前阴沉无比的天空被他身前赤色映的红透，昏沉天地之间再升一轮旭日！
一轮崭新的旭日！
那赤红无半分血腥之意，反而是满溢新生之感！
“那是，什么？”
众人瞳孔此刻都被郝然身前的赤色注满，眼前的颜色仅是目视其上就有种振奋之感，仿佛全身血液都为之调动，灵魂都欲与之同频。
“这是什么世界？”王后觉由于商业世界破灭的暗淡被赤色尽数冲散，烈焰于其眼中再次燃烧起来。
纪元曾钟柱沐浴在赤光之内，可亮眼的赤光并未使他们眯起双眼，反而两人圆睁双目，渴求般的想要看清那世界的模样！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世界。
“新世界！！！”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就是郝然曾说过的，未来世界的模样！
两人怎能不激动？！
“可是为什么？还没有世界之力来投？”有人发现问题所在，郝然身前世界雏形已经形成，可并无任何世界之力星芒直接升起。
怎么回事？如此阵仗怎么可能没有世界之力响应？
难不成？众人心中疑惑起来，这家伙又一次取巧了？
但下一秒，一切的疑惑都平息的一干二净。
因为整个中枢连同中间的巨塔都一齐震动起来了！
大阵之上的世界之力被陡然抽空，世界之力化作满天星芒，刹那闪入郝然身前赤色世界之中！仿佛再晚一瞬就赶不上成为其中一份子一般！
但还没完！
大阵之上的世界之力没有了，中枢巨塔之上的符文不受控制的阵阵亮起，宗灵如何控制都无济于事，海量的世界之力从符文和塔缝之中逃逸出来，汇聚成星芒海洋，扑向郝然身前的赤色光点！！！
“警告，警告！！！！”宗灵急切声音响起，“世界之力被构想世界大量吸引，即将无法维持中枢运转！！！”
“百年转化的世界之力即将枯竭，即将枯竭！！！”
“立即停止立即停止！！”宗灵急呼，可正如宗魂所说，选拔不是他们能够停止的。
很快，巨塔之上的符文尽数暗淡，象征着其中世界之力的全数枯竭，城墙之上的符文开始道道亮起！
“立即终止！兽宗弟子杨物，立即终止构建！！！”宗灵警告道！“再不终止，城墙上的世界之力一旦消失，防御阵法将不复存在！”
“前往尔等世界的传送阵不会消失，届时天道巨人将进入尔等世界，奴役尔等，将尔等炼成道奴！！！”
“立即终止！！！”宗灵怒喝道。
郝然也想终止。
可他从观想出类似华夏的世界一瞬开始，世界之力吸收就已经不受控制，星芒不要命的向内冲击，仿佛与他手中的虚幻华夏融合是无上光荣。
他手中的“华夏”越发凝实，竟化作地球的模样，可却只有拳头大小。
但其内的力量无法形容，是郝然妄言控制的力量。
“华夏”的随着世界星芒的没入不断升腾，无视宗灵喝令，仍旧将城墙上的大量世界之力吸引出来，化作又一轮世界之力浪潮，冲入郝然身前世界！
赤芒更盛，耀照九霄！
此刻的“华夏”，已经不再是郝然所能掌控的了，他本强横无比的神念也无法催动它半点，更别提驾驭它压向前方第三阶！
“大阵！！！”与此同时，人群之中爆发尖叫，“快看大阵！！！”
郝然闻音也抬头看向天际，天际之上本已经即将修复完成的大阵犹如潮水般向下褪去，露出被天道余孽笼罩的天空，阵法伴随着城墙上逐渐被“华夏”吸空力量的符文，一同即将消退殆尽！
一股子混乱混沌中透着欣喜之意的气势从众人头顶降临，天道巨人巨大的手掌扒着中枢城墙，将整个身体探入中枢之内，那一半青灰朦胧一半双目紧闭的人类面孔将众人头顶天空完全遮住，代表着天命的半边面孔其上突然出现一道幽暗漩涡，疯狂的吸吮着郝然脚下传送阵的味道！
“新，世界！！！”天道巨人仰天长啸，声音震动四野，连带着整个天幕一道震动起来！
“无，天道！！！”
“吾，新天道！！！”
天道巨人似孩提发现新玩具一般鸣叫了起来！不再注视眼前中枢巨塔，而是所有神念锁定那通向血灵界的传送阵法。
祂狂喜的意念从朦胧四肢四散开来，催动众生的心神，众人之中心思不坚定之辈被其蛊惑，于之同喜，疯癫四散，狂乱挥洒仙法，攻击身旁曾经的队友！
一时之间，中枢之内，人人自危！
而祂张开巨手，擎天巨手五指并拢，化作朦胧牢笼，朝郝然于他身下阵法一道覆盖而来！
“新！世！界！”
“吾，新天道！！！”祂怒号着！巨手蓦然下压！
逃无可逃！
此刻若是郝然没有构建“华夏”，还有一逃的可能性，可他此刻正在构建，“华夏”还尚未完成，阵法还未解除，他被阵法束缚根本无法动弹！
“郝然！！！”曾钟柱纪元见状使出浑身解数狂暴轰击眼前朦胧巨手，可所有的攻击进入朦胧之后石沉大海，连半分涟漪都未曾激起！
“攻击无效？！！”曾钟柱纪元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手笼罩郝然。
“快走！快走！”巨手指缝还有一丝最后未合拢的裂缝，曾钟柱纪元呐喊着，嘶吼着，想让郝然快些逃出！
可无济于事，郝然无法挪动半分！
王后觉立于台下众人混乱内战的中心，仰天看向郝然，双眉蹙起，准备见证一位可敬对手的谢幕。
明明唤出了他无法企及的世界，可就如昙花一现，就此消亡，王后觉心头有说不出的落寞。
殷计挥刺将一被天道喜意催化疯癫之人刺穿枭首，亦朝天上无色的天阶看来，看向那巨手下渺小的身影。
“他是这么个死法吗。”殷计喃喃道，如此宏大悲壮的死亡，他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向往。
但终究还是他活到最后，他嘴角扬起冷笑的弧度。
活到最后才能拥有一切，宗主之位不会是死人拥有。殷计目光看向仰头看天的王后觉。猛地蹬地，身形贴地，无声无息，杀向他最后的竞争对手。
但随即，一道声音在如此悲切雄壮的场面之下响起！
“狗儿子！你他妈还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你爹我快死了！！！”
“救驾！！！”郝然粗俗叫道！毫无壮烈可言！
声音传响整个中枢，被四周城墙回响几次，传到了所有还清醒之人的耳朵中。
他说什么？众人一愣。
失心疯了？他儿子也在此处？二十来岁咋可能有儿子？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连天道巨人好像都停了半瞬。
什么情况？
“哎。”一声叹息回应道，叹息声刺入每个人耳朵之中。
声音的主人很是熟悉，正是宗魂。
众人再度抬头看天。
白衣身影从中枢巨大之上飘然而下，看似极为缓慢，可不过眨眼的瞬间，就突破天道巨手的最后一丝缝隙，闪进巨手之下。
“我才是你爹，狗儿子。”白衣身影无奈道，双手极速掐诀，残影不断，郝然身周阵法束缚似被什么东西扯断一般瞬息解开。
“还得你爹救你。”白衣身影笑道。
“刹那。”他抬头，看向仍旧压来的巨手，轻吐二字。
天地刹那静止，万物停滞。
他回身看向郝然，刚要说什么，一张大手盖上了他的脸颊，一把扯下他脸上覆的轻纱。
“狗东西！玩什么神秘！”郝然一把将轻纱扯下，扔在地上踩了两脚，这才抬头看向轻纱下的宗魂容颜。
那张带点贱意的脸庞依旧，不过目光之中难抑苍老与思虑，眼白已经有些昏黄，眼角额头攀上些许细纹，昭示着他青春早已过去。
他和老四王坤那张脸明明只是一年不到的时间不见，可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或许真的隔了一世，明明不过一年，可老四的容颜已经苍老。
或许当初，应该一起消失的。
可事实已经铸就，无法更改。
泪水顷刻满溢郝然眼眶，他强忍着不让那脆弱的东西流出，他不想让兄弟看不起自己。
“狗东西，你怎么，你怎么，”郝然有些哽咽，“你怎么老成这个狗样子。”
“你怎么，你，”郝然说不下去了，泪水终究决堤，他轻步上前，张开双臂。
白衣身影没有闪躲，只是立在原地。
“老四，我好他妈想你啊老四！”郝然一把将老四抱在怀里，涕泗横流。
啜泣之声再也抑制不住，悲喜交织的哭声在这静止的世界之中回荡。
不知过了许久，或许一刹那，或许一个时辰，老四轻轻推开郝然，双臂稳住郝然身体。
“郝然，虽然很残酷，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白衣宗魂轻轻说道。
“我不能完全算是老四。”白衣宗魂说道。
“我即是老四，也不是老四。”白衣宗魂双眼紧盯郝然，郑重道。
“开什么玩笑，”郝然情绪稍定，“又在糊弄你爹。”
“我没开玩笑老三，”白衣宗魂道，“你眼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现在在此的我，更类似一段程序，一段权限高于宗灵人格更加完善的程序。”白衣宗魂述说着残酷事实。
“没有任何人的元神能够保存百年不消散，起码在我的认知之中没有任何天材地宝能够保存元神百年。”
“夺舍，本体的我不屑于去做。”老四，亦或者是老四的人格程序宗魂说道。
郝然身形颤抖起来，双目圆睁，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
白衣宗魂双手再度用力，把住郝然如同被抽走力量的身体。
“听我说，时间紧迫，我的刹那维持不了多久，其他的等咱们活下来我会给你慢慢解释，现在分析来看，我应该是比你更早穿越进入此方世界，我这里有大量本体留给你的资料，可也得等我们活下来才能看到。”
“那你，”郝然逐渐稳住情绪，血灵界的大风大浪走过来，他也成长了不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普通大学生了。“有其他人的情报吗。”
“都在资料中了，但我当下没法给你展示。”
“由于本体出于对未来前来试炼之人的保护，所以我的程序限制我无法攻击，只能是对阵法和能量有最优先调配权，因此我无法出手攻击天道巨人。”
“击退天道巨人一事，只能由你来完成。”宗魂沉声道。
“若是无法击退这鬼东西。”宗魂指了指天上的天道巨人，“届时祂入侵你们的无天道世界，那等待你们血灵和我们幻星的只有灭界一途。”
“灭界还算好的下场，起码还是一死百了，最恐怖的是整界沦为道奴，所有人成为天道的电池，为了天道的壮大奉献一切情绪情感。”
“你我都看过黑客帝国，成为道奴，比那种样子还惨烈更多。”
“那还不如死去。”白衣宗魂描述此事之时，声音有些颤抖。
“老三，你不会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宗魂说道。
郝然眼前浮现罗伯叶止罗念真叶瑶儿莫璃被裹进黏腻舱体无法清醒活在虚拟之中，沦为天道的电池的模样，后背泛起无数冷汗。
“所以我要怎么做。”郝然目光坚定，望向宗魂，仅仅是片刻，视死如归的气质再临他身。
毕竟让自己珍视的人过上那种日子，还不如自己死了来的痛快。
“天道是无法用仙法攻击到的，因为祂本就是仙法的源头，是仙法的构成根本，所以分支的仙法根本无法伤害祂。”宗魂说道。
“那刹那？”郝然有些纳闷。
“刹那？”宗魂一笑，脸上再次泛起老四的贱意，“刹那可不是仙法，是本真道术。”
“这是后话。”宗魂结束了这个话题的延伸，“但除了本真道术外，还有一种力量可以伤害到祂们。”
“什么力量？”郝然忙问道。
宗魂一指郝然身后，那赤芒耀世的“华夏”世界。
“世界之力。”宗魂道。
【作者题外话】：写重逢这一段的时候，我哭的几近无法打字，我哭郝然和王坤时隔不知道多少年的重逢，也哭为何世界要如此安排这对兄弟，因为我知道老四已经死了，郝然哪怕重逢的也不过是个复制品……
哎……
身为作者却无力改变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