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西市口刑场

  “这大黎,气数未尽啊。”秦河轻呼一口气。
  皇宫所在,聚拢了大黎王朝数百年的念力,哪怕是江河日下,威势依然惊人。
  若是有人敢强闯皇宫,只怕是顷刻之间就会化成飞灰。
  这是国朝大气运,也是整片东土的气运,能改变它的,只能是时代潮流的大势,绝非个人之力。
  秦河不敢再乱施展望气术了,悠哉悠哉的京城里面乱晃。
  午餐又大吃了一顿,点的全是酒荤。
  内劲直逼七十年。
  通过这一天吃喝秦河发现,这吃仙功也是挑东西的。
  吃的如果是肉食,内劲增加明显就更快。
  吃的如果是米面等素食,内劲增加就慢。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过了“新手福利期”的缘故,吃素食对内劲的增长有明显越来越慢的趋势。
  他甚至怀疑,再吃杂面馒头,怕是已经完全不能增加内劲,只能填饱肚子了。
  结账出了酒楼,兜里就剩三两银子了。
  秦河觉的造的差不多了。
  五十两银子会咬人,三两银子他还是自信能承得住的。
  就在秦河准备出城返回焚尸所的时候,街道传来锣响,有官兵巡街张贴通告:“圣上有旨,西市午时三刻律处狄虏细作七人,枭首示众十日,以正大黎国威!”
  待官兵走后,百姓一拥而上阅读通告。
  交头接耳之后,又蜂拥涌向西市。
  秦河挤进去一看,差点给飞鱼卫翘了大拇指,要不是昨晚看了安巴谷的皮影戏的话。
  戏目一演就是全套,有故事有地点有人。
  这不,连杀头的戏份都有。
  百姓再一次发挥了爱凑热闹的传统。
  西市口,乌央乌央的人将西市口挤的满满当当,铁桶一样,连秦河都挤不进去,又只能上树。
  七个狄虏细作被捆成了粽子,带枷跪在断头台上,嘴巴被封的严严实实,七颗金钱鼠尾头在阳光下锃光瓦亮。
  大量城卫和厂差维持秩序,将人群隔开大约四十步的距离。
  百姓见到金钱鼠尾,咬牙切齿者众,痛哭流涕者亦不乏,有感恩飞鱼卫报仇雪恨的,有高声咒骂狄虏不得好死的。
  唾沫、石子、烂菜、鞋子、杂面馒头漫天砸上断头台,场面在失控的边缘勉力维持。
  仇恨取代了一切。
  午时三刻,监斩官宣布行刑。
  “杀!”
  “杀!”
  “杀!”
  百姓挥舞着手掌,齐声助势。
  每一次手起刀落头颅滚地,都会引发极大的欢呼。
  人群在这一刻几乎陷入狂欢,在排解着长久以来积攒的恐惧。
  几乎没有人去思考,为什么这些“狄虏”的头会这么亮,就像是集体刚刚刮过头皮一样。
  秦河自然看的真切,摇摇头转身离去。
  荒唐吗?
  荒唐!
  有用吗?
  很有用。
  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奸佞。
  民心士气从何而来?
  滔天权势从何而来?
  就从这里来。
  至于真相,那可能是这个世界最不重要的东西。
  百姓们只需要“相信”就够了。
  毕竟鱼肚子剖出帛书、石头人身上刻字、夜里狐狸这种扯犊子的借口都能用。
  借几颗项上人头,那简直叫常规操作。
  秦河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大意就是别去翻历史。
  要翻的话,整本历史就三字:人吃人。
  ……
  日头偏西,秦河回了焚尸所。
  逛吃了一天,五脏庙终于得到充分的满足,秦河美美的眯了一觉。
  醒来正准备接尸体呢。
  结果尸体还没来,活人倒是来了三位。
  谁?
  飞鱼卫百户常温,带着两个手下。
  就是中了白箐儿蝉衣术白追了一晚上的那个厂差。
  徐长寿也在。
  “你叫秦河?”常温注视着秦河。
  “小的是。”秦河点头。
  “收拾收拾,跟我走一趟。”常温丢下一句话,转身出去。
  徐长寿急忙把秦河拉到里面,道:“焚尸堂那边出了事,急缺人手,正在各个焚尸所临时征召,咱们焚尸所就属你能干些,你跟他们走一趟,短一点一两天就回,长一点也不会超过五天。”
  秦河暗喜。
  京城一共有四个焚尸所,两个焚尸堂。
  焚尸所归属于五城兵马司管辖,负责处理普通的变异尸体。
  焚尸堂归属于飞鱼卫,负责处理凶尸和发生灵异事件的诡尸,手段和焚尸水平比焚尸所要高一大截。
  虽然部门统属不一样,但大黎立朝以来,飞鱼卫都是强势衙门,实际上是可以直接调动焚尸所的,只需要事后向五成兵马司报备一声即可。
  秦河暗喜的原因就是焚尸堂焚尸最低标准都是凶尸,品质要高很多。
  品质高,奖励就好。
  至于焚尸堂出事,徐长寿不说秦河也知道。
  什么事?
  自然是安巴谷这牲口了,昨晚冲进诏狱见人就杀,三个值守的飞鱼卫千户联手也只能自保,而飞鱼卫的焚尸堂正好就在诏狱。
  几乎是被砍瓜切菜般一波带走。
  “这次机遇十分难得,若是能平安趟过去,飞鱼卫会奖励你一样镇尸用的东西,可以反复用,以后你在焚尸所可就稳当多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调到焚尸堂当差去了,你愿不愿去?”徐长寿认真道。
  秦河自然愿意了,白送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其实你不去也不行,飞鱼卫征召可不跟你商量。”
  徐长寿向秦河交了底,脸色严肃起来,叮嘱道:“你记住了,在焚尸堂可千万别犯浑,那里可不比咱们焚尸所,低头做事少说话,别乱瞄别乱问,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咬咬牙把这两三天熬过去,说不得就改命了。”
  “我明白,谢徐大哥替我争取机会。”秦河由衷道。
  焚尸堂的焚尸匠和焚尸所的焚尸官,干的是一样的活儿,可地位却是云泥之别。
  焚尸官可是正儿八经的厂差,吃的可是皇粮,地位比徐长寿这种吃官粮的还要高一级,穿的那一身可是飞鱼服。
  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焚尸堂阔多了,镇尸手段也更多,相对的,焚尸堂死亡率也要低很多。
  不像焚尸所,净是些流民炮灰,最大的作用就是用命去鉴别哪些是变尸,哪些是凶尸,从而降低焚尸堂的工作量,也降低处理尸体的成本。
  这种机会对焚尸匠来说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焚尸堂出了大缺,表现好的话,说不定摇身一变,真就从焚尸匠升级成焚尸官了。
  因为焚尸官和焚尸匠一样,都吃命格和八字,是唯一没办法世袭罔替的“铁饭碗”。
  虽然秦河不在乎官差的身份,但徐长寿可是大大的一番好心。
  “好好做,少说话,回来请你喝庆功酒。”徐长寿在秦河胸口捶了一拳,之后又叮嘱秦河几句,便让秦河收拾东西。
  秦河拿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又藏了一些镇尸钉在身,便跟着常百户去了焚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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