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绝对

  其实这下联最为巧妙之处,不只是文字余兴而已,还是那下联的意境,那开首的“伪”字,恰巧与出联的文君集同音,还是那句‘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即拿’。又正对应了‘神门四雄’,意指四人只是那‘魑魅魍魉’,跳梁小丑,不值一提,若是‘鬼鬼犯边’,只是手到擒来而已。
  回思杨戢方才之话,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杨戢要感谢他四位仁兄了。”
  场中顿时掌声雷动。
  那小姐也是‘啊’地一声:“想不到这扬州竟有如此才俊,倒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那丫鬟则摇头道:“那人非是扬州口音,只怕是外地来的。”
  那小姐轻轻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眼见此间事了,便即站起身来道:“咱们走吧。”临走前往台上悄悄看了一眼,便从后门退了出去。
  闻得这下联,文君集直气得脸色发青,想要待要嗤笑,却不知怎地,那杨戢虽是微笑而坐,却凭地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气势来。而那下联,的确工整绝妙,竟是挑不出毛病来,嗫嚅了半天,只得诺诺道:“还行,字数对头,只比我那上联稍微差上一截,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听得这色厉内荏的话,众人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文君集不敢再说,急忙退回座位上。
  李焱见杨戢这般折辱了这阴阳怪气的太监一般的人物,只觉扬眉吐气,心中大呼:“痛快。”眼见文君集退走,还不忘补上一句:“伪娘,回去叫你师父晚上补上几课,以免以后出来做采花贼,丢人现眼。”
  魏东雷见得师弟受辱,大怒之下,便即站起身来,喝道:“小子,给爷爷站起身来。”
  李焱则是哈哈一笑,自顾自地在那里喝酒,毫不理睬。
  魏东雷见其不理不睬,怒发如狂,喝了一声:“开!”言出法随,他面前的酒坛霎那间恍若冷水煮沸,从那酒坛中激射出来,酒在半空,立刻分成数道酒剑,宛若孔雀开屏,直向杨戢激射过来。
  众人见那酒剑势道劲急,去势猛烈,也不由心头一凛:“此人智谋虽不及杨戢,武功倒是不浅。”
  韩冰秀眉正挑,正要去接,忽听李焱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可懂事多了,还知道温酒孝敬老子。”说话间,只见其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嘬口一吸,便将那万道酒剑进皆吸入口中,‘咕噜’一声,吞入腹中,神色如常,半点事情也无。
  众人心头骇异:“这小子好不胆大,如此势道的酒剑,竟敢直接伸口便接。”
  便是侯慕白也是微微‘咦’了一声,侧了侧头。
  李焱方才已有七分醉意,此时再加这数道酒剑,顿时七晕八素,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
  杨戢赶忙将其扶住,皱眉道:“三师兄,你喝醉了。”
  李焱大怒道:“去他奶奶的,老子天生海量,怎会喝醉,是了,定是那小子方才用假酒骗了老子,容我去找他算账。”说话间,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对三人的来历,更是大感好奇。
  魏东雷他方才那一声,止在试探对方,只用了五分力,见他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自是不怕,当即便要迎上前去。
  眼看便是一场好斗,厅中众人多是噤若寒声,侯慕白伸手一拉,将魏东雷拉住,低声道:“莫坏了大事。”
  魏东雷脸色铁青,却也随即站住脚步,一脸怒容的盯着李焱。
  李焱哈哈大笑道:“小子好没胆,还是赶紧回家抱娃娃吧。”
  厅中一静,哄笑之声顿时大作,几乎掀掉屋顶。
  这话可谓极尽侮辱,‘神门四雄’又惊又怒,可他们终究是有些名气之人,想要一走了之,实又不能够。侯慕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即不动声色道:“三位大才,在下佩服,我师弟得罪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杨戢眉头一沉,这侯慕白不愧坐了第一把交椅,当真厉害,受此大辱,还能这般不动声色,今日结此大仇,也不知日后是福是祸。正想借机化解恩怨,文君集眼睛灰溜溜一转,怒道:“口舌之利,算什么英雄,有本事,碧落之会见真章。”
  众人听得碧落之会,不由得一静。
  杨戢初闻碧落之会,不免有些迟疑。
  文君集见他沉吟不语,只道他心中害怕,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银样镴枪头,苗而不秀啊。”
  杨戢脸色一变,方想答话,却听李焱一声爆喝:“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奶奶的小白脸才是西贝货,外强中干。”
  众人见文君集面白无须,弱不禁风,真个有点外强中干模样,不少人已是偷偷笑了起来。
  文君集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当真动手,冷冷道:“阁下何必胡搅蛮缠,有本事,便将那碧落之会答应下来。”
  李焱何许人也,龙潭虎穴都敢闯上一闯,何惧区区一个劳什子的碧落之会,哈哈大笑道:“连你小子都敢去,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玩意,答应你又何妨。”
  文君集见得李焱答应下来,阴恻恻一笑道:“碧落之会,恭候三位大驾。”领着众人,跨步而出。
  眼见事无转换,杨戢也只得摇头苦笑,暗暗叹气,原想只是想到南岳衡山瞧上一瞧,便回师门复命,哪知刚到扬州,便即生出许多事来,当真是所料不及。可这文君集也当真可恶了些,却不知那碧落之会是什么时候,是否会耽误衡山之行,偷眼看向韩月,见她一脸平静,并无见怪之意,想来也想见识一下那碧落之会,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徽青衣随即起身,临走之际,还不忘对杨戢挤眉弄眼一番。
  却听那台上的老学究将那惊堂木一拍,摇头晃脑道:“且说白娘子见得许仙被法海诳入金山寺中,千里寻夫,如何忍得,便与那法海争斗起来。只见白娘子右手一招,霎时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大水滔滔,虾兵蟹将尽皆涌上了金山寺。法海大惊之下,慌忙将袈裟千里长堤,水长堤长,大战三天三夜,白娘子不敌,只得鸣金收兵。哪知一场大战,伤害无数生灵,触犯天条,被镇于雷峰塔下。直至十八年后,许仙之子许仕麟高中状元,一家老小方才得以团聚,列位,那白蛇如此深情,岂不令人动容,当真是:雨中借伞结奇缘,不慎曾迷雾与烟。法海枉施伎俩尽,情经劫后更婵娟。半是烦心半是仙,蛾眉空负一千年。断桥难断尘寰事,西子湖畔续前缘。”
  韩月正自听得津津有味,杨戢却是轻声一叹:“更待西湖彻底干,此间应有再生缘。”
  韩月眉头一皱,抬头便看到那烟波浩渺的西湖,不知怎么的,心里便是一痛。
  却听门外一人哈哈笑道:“兄台这话大大有理,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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