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石像
眼看杨戢命在顷刻,陡听得一声轻吟,宛若白鹤长鸣,悦耳动听,一道青莹莹的光华夭矫腾挪,好似神龙彩虹一般,直向漫天星芒迎去。
双方一触,只见半空中青光白芒闪烁不定,秋水腾挪如矫,那白光逐渐被青光压制得黯淡下去。
韩月心头一喜,正想用仙剑将星光破去,忽听杨戢喝道:“韩师姐,小心!”话音方落,陡见白光蓦然大盛,惶惶然,如烈日临空,一股无形巨力,如海潮怒气,怒扑而下。一惊之下,慌忙法诀一引,秋水倒飞而回,青光漫漫,护住周身。
饶是如此,仍被那股巨力震得退了两步,手臂酸麻,元气流动不畅,不由心头暗暗骇然,若非杨戢提醒,自己及时引剑而回,此时只怕已然受伤。
白光一盛而衰,随即消失不见,游目四顾,管窥天早没了踪影。
韩月凝神一看,只见一道白光在不远处一闪即没,正是先前所见的星光,心头一急,也顾不得其他,身行一晃,便向那白光追了上去。
杨戢大吃一惊,此处乃是阵法中枢,千百万化,凶险无比,乱走乱闯,轻易便会陷入阵中,再者,此时有求于人,怎能用强?慌忙之下,急忙去追,但韩月的浮光绿影何等迅速,只见一点青光在前方闪的一闪,便消失不见,当下不及多想,只得顺着那一点青光急忙追了上去。心里只盼韩月莫要发生什么危险,又盼两人可不要打起来。
哪知就慢的这一瞬,韩月早已失了踪影,杨戢往前追了一会,竟自迷了路,当下急忙停住身行,游目四顾,只见四处奇花异草,古木参天,美景绝美,却不像有什么厉害阵法的模样,方才暗暗放下心头。
张口唤了几声:“韩师姐……韩师姐……,管前辈……管前辈……”却见青山寂寂,只闻回响,并不见两人身影,也不知两人眨眼间,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由暗暗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又一个山洞,空口草木掩映,颇为隐蔽,若非他此刻在仔细寻找两人,断然发现不了。不由心中一动:“这山洞如此隐秘,定然有些古怪?却不知是何人隐藏在此,还是管前辈藏珍之处。”
忽然想到灵石仙乳,不由心头一跳:“难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管前辈的灵石仙乳便藏在此处。此时时来运转,也顾不得其他了,先拿了灵药,救了三师兄性命再说,以后管前辈要杀要杀,自己一力承担便是。”念及于此,当下不再迟疑,便向那山洞跑了过去,一心只盼着那灵石仙乳便在洞中。
只见那洞口只有三尺来高,光滑如镜,好似经过细心打磨过一般。心下好奇,也没想过什么危险。反是整了整衣冠,作揖道:“晚生杨戢,不请自来,擅闯宝地,还望主人恕罪。”停了一会,不听得洞内有何声息,料来无人居住,便弯腰步了进去。
哪知那山洞却是经过什么人细心打磨过一番,不仅石润如油,脚下也颇为平整,好似走在青石板地面上一般,心下又惊又喜,继续向前,那甬道逐渐宽敞起来,到后来,便是直立而行,也不觉逼仄,更妙者,乃是墙壁之上,皆镶嵌了夜明珠,照的洞内皆明,宛如白昼,欣喜之意更盛,也顾不得其他,只顾继续向前。
大约走了壶茶十分,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头顶处镶嵌了二十八颗夜明珠,排列成二十八星宿形状,照得洞内明亮如昼,四周璎珞倒垂,宛如珠帘,映着珠光,光怪陆离,如梦如幻。杨戢目光往上一移,不由脸色一变,大吃一惊。
但见石室正中处,置了一石台,台前有凳,石台上放了一副棋盘,棋盘上黑白分明,黑白两条大龙,厮杀正烈,旁边放着两个装棋子的圆钵,一名白衣女子螓首低垂,正低头看着棋盘。
杨戢不及细看,慌忙低头,作揖道:“晚生杨戢,不知前辈隐居在此,误闯仙宅,打扰前辈清修,罪该万死,还请赎罪。”他只道那人纵然不见怪,也要喝问几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哪知过了半晌,却不听半点声息,杨戢心下惊疑,却不敢抬头去看,又把先前之话,说了一遍,可那女子好似睡着了一般,并不答话。
杨戢心下疑窦丛生,当下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却见那女子仍是螓首低垂,细看桌上棋盘,好似陷入了什么重大难题,正自长考不休。
凝神一看,只见那女子梳了一个流苏髻,左右余发,各粗一指,结束作同心带,垂手两肩,其余则披拂在后背,奔流如瀑,更衬得纤腰一握,楚楚动人,虽看不到她的脸,但单凭这风姿绰约,也知这女子定是一位绝世美人,最显眼的地方,却是其云鬓之上,插了一根凤钗,钗风四尾,上面镶着四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
细细一看,不由‘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原来那女子却不是真人,却是一座石像。
也难怪他会以假当真,那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将那女子的仪态表现得漓淋尽致,再加上哪乌黑秀亮的头发,几与生人无异。
杨戢心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说的,只怕便是在这等神仙中人。”
一时间,神之为夺,不由呆呆的看出了神,刹那间,只觉心旌神摇,眼前忽起一波春水,无数奇异景象,纷至沓来,凝神一看,却见韩月正在不远处含笑而立,看见自己,正遥遥招手,大喜之下,慌忙奔了过去。
待到近前,却见韩月不由分说,竟然投进怀里。
杨戢大吃一惊,方想将韩月推开,低头一看,却见韩月媚目星眸,柔情脉脉,尽在欲言不语之间,再加上温香在抱,暖玉相偎,顿觉周身一软,一缕春情,由下而上,顷刻全身血脉偾张,心旌摇摇,不能遏止,情不自禁俯下头来,便要相亲。
却陡见那怀中女子容貌一变,虽仍是一名绝色女子,却哪是什么韩月,不由骇得魂飞魄散,慌忙越开。接着便觉头顶处,好似中了一棒,一团冷气直透心脾,由上而下,恰似当头泼下万斛寒泉。心里一凉,刹那间,欲念冰消,心地光明。
抬头一看,周围仍是那座石室,哪有什么韩月,绝色女子,虽是无人在彼,但想起方才的软玉温香,却也羞得脸红耳赤,惭愧万分,还道是自己一时间心神迷糊,也未想那石像有什古怪之处。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般瞧着姑娘,忒也无礼,还望恕罪。”
当下不敢再看,急忙转过头去。却也未细想:“自己在青丘修道多年,虽是修为不高,却是定力颇强,更何况是韩师姐这般天仙人物,平日里都只存了敬畏之心,哪有非分之想,怎方才会这般心猿意马,意乱情迷,情不自禁,更何况,只是一尊区区石像,便是它如何巧夺天工,也怎及得过真人。”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辈,但涉及这儿女私情,不免有些呆头呆脑。
杨戢回过神来,只觉那石像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念及那石像的古怪,想来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当下不敢再去看那女子,随意在那石室中转了一圈,见除开进来的那条甬道外,并无其他路,不由心头惊疑:“却不知这石室是何人所建,如此富丽堂皇,巧夺天空,真是世间少有?还有那尊石像?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但此间主人,定时一位痴情之人,爱侣既逝,阴阳相隔,每日里,只得对着石像自怜自叹,此情此景,实是令人神伤。”
念及于此,不由轻叹了口气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正自自怜自伤,便在此时,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似是有人正向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