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时光

  只听夏母笑道:“喻公子,你可知清儿昨日回来,一直念叨的便是你,我好久没见她如此高兴过了。”
  喻学冷见夏母对自己评价甚高,有见其如此说,不由脸微微一红,心‘怦’‘怦’‘怦’乱跳。
  只听夏母悠悠道:“清儿自小聪明乖巧,对于画画,更是天赋异禀,那是我们家虽算不上富裕,却也是衣食无忧,可惜后来自她父亲死后,家道便开始中落,而我,又患上了重病,几年下来,便把积蓄全部用光,为了我的病,又变卖了家产,田地,清儿落到这般田地,说到底,全是我这做娘的害的。”
  喻学冷轻叹了一口气道:“却不知夏伯母患的是何病?”
  夏母惨然一笑道:“老毛病了,不值一提,我活到这把年纪,早已经看透了,只是我放心不下清儿。”
  喻学冷心知她必有后文,当下也未打断,反是凝神静听。
  果然,夏母又接着续道:“清儿酷爱画画,一心想要有所成就,可惜却遇到了这样的家庭环境,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先前出去,其实一幅画也没有卖出,反是为了给我治病,给药铺借了许多纹银,再加平日的柴,米,油,盐,实已差蔡家庄不少银子,我却不知,那蔡家庄是为了什么,一直借银子给她,素听那蔡家庄的少庄主经常为非作歹,我猜清儿此事与她有关,必不是什么好事。”
  喻学冷心中酸楚,此时方才彻底明白,为了生计,为了给母亲治病,清儿竟答应了蔡老虎那可耻的要求,如此趁人之危,借机胁迫,这蔡老虎--------,想到此处,喻学冷不由心头一怒,心里忽然窜起一股浓浓的杀意。
  还好此时夏母及时打断道:“我跟喻公子说了这么多,喻公子可猜出老朽的用意。”
  答案如此名了,喻学冷如何会猜不出,当下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杀意,定定道:“伯母放心,只要有我喻学冷一天,我定护得清儿与你周全。”
  夏母展颜一笑道:“那清儿,以后就有劳喻公子了。”
  忽听门外脚步声响,两人急忙住了口,却听清儿在外叫道:“喻公子,出来吃饭了。”
  喻学冷定了定神,掀帘步了出去。
  饭后,天已是黄昏,夏母身有不便,早早便休息了。
  喻学冷和夏清儿坐在院外,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柔和的阳光穿过树林,在地上交织出许许多多不规则的图案,天地间宁静悠远,美得如诗如画,令人心醉神怡。
  两人静静的坐着感受着这短静的宁静。
  忽然,喻学冷轻声道:“清儿,能做一画吗。”
  夏清儿眼看天边,近看眼前,登时灵感大发,展开笔,墨,纸,砚,促笔一挥而就,
  喻学冷只见那画上,有红日,有山,有树,有水,有人,山顶多矾头,水边多风吹蒲草,近树多曲、远树皆直,淡皴浓苔、破笔焦墨,以勾、皴、点、染的不同技法,抒状风、晴、雨、雪的不同气象,从而实现峦光山色、朴茂静穆的平深布局。不由点头赞道:“五代南唐董源风格。”
  董源,中国五代南唐画家,他运用披麻皴和点苔法来表现江南一带的自然面貌,神妙地传写出峰峦晦明、洲渚掩映、林麓烟霏的江南景色。他用笔甚草草,近视几不类物象,远观则景物粲然,在技巧上富有创造性。在意境上发扬了“不装巧取、皆得天真”的董氏之风。
  谁知夏青儿却将手中之笔一丢,默默的哭了起来。
  喻学冷先是一愣,继而见大滴大滴的清泪从她清秀的脸庞滚下,心头一酸,轻声道:“清儿,你怎么了?”
  夏清儿饮泣道:“我虽能模仿千万,栩栩如生,可惜我却终只得其行,而未得其神,更别说髓了。”
  喻学冷心中恍然,这画画一道,不同其他,除了后天孜孜不倦的努力外,还要有极高的天赋,否则,就算终其一生,也是籍籍无名,毫无成就,但这是,他怎能将这画说出口,他吸了一口气,方才道:“清儿,你这就放弃了吗,自古至今,哪个天才的画家,不是从模仿开始,有‘智妙入神,才高出类,三家鼎峙,百代标程’。有“出篮”之美的关仝,师从荆浩,先是模仿荆浩,后方才自成一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清儿,你不是画得不好,而是你缺乏一样东西。”
  夏清儿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什么东西?”
  喻学冷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方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勇气。”
  夏清儿心头一的震,似有所悟。
  喻学冷续道:“清儿,你只是固步自封,没有勇气开拓创新而已。”
  夏清儿点点头道:“喻大哥,谢谢你,我明白了。”
  喻学冷看着落日的余辉,坚定道:“清儿,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为了梦想,一定要拼尽全力。”
  夏清儿恍然大悟,毅然道:“你放心,喻大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坚持到底。”
  看着夏清儿那张清纯的脸,喻学冷不由展颜一笑,而夏清儿,看着喻学冷那高大而伟岸的身姿,俏脸忽起两朵红晕,心里像小兔一般,‘怦’‘怦’‘怦’的跳个不停,夕阳西下,宁静而悠远,可这也如人生一般,只是短短的一瞬。
  当晚,喻学冷便在房屋的外面过了一夜。
  次日,喻学冷推了板车,携了夏清儿,同去街上卖画,而今日,也正是蔡老虎口中的最后期限。
  时值正午,喻学冷陪了夏清儿,正在摊边,两人窃窃私语,正在聊着面前的一幅山水画,忽听那街头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而一人吹着口哨,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细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蔡老虎,其背后,则跟了五名家丁。
  夏清儿一见蔡老虎,直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喻学冷却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一切仿若置若闺闻,毕竟,以喻学冷现在的武功,这几个小毛贼根本就不值一提。
  蔡老虎从街头直冲过来,一见夏清儿,顿时眉开眼笑,但继而一见其旁边的喻学冷,立时笑容一僵,眉头一挑道:“小子,你是谁,在这里干吗?”
  喻学冷冷哼一声道:“关你何事?”
  蔡老虎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等闷气,顿时只觉胸腔如被灌进一口气一般,难受至极,半晌,方才干咳了一声道:“小子,今日乃我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一般见识,识相的,赶快滚蛋。”
  喻学冷冷笑道:“这‘华南城’又不是你家的,你叫我走,我便要走吗?”
  蔡老虎顿时心中怒极,但慑于喻学冷所发气势,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试探着问道:“小子,你有种,有胆报上名号。”
  喻学冷静静道:“喻学冷,无门无派。”
  蔡老虎见喻学冷说得如此镇静,登时也不敢造次,呵呵干笑道:“原来是喻公子,久仰大名,在下蔡老虎,乃城北蔡家庄的少庄主,今日一见,不如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喻学冷冷笑道:“物以类聚,兽以群分,人与兽,永远也不可能是朋友。”
  蔡老虎怒极,厉声道:“你敢骂我是畜牲,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此话已是色厉内茬,哪还有半点威势。
  喻学冷冷笑道:“区区一只老鼠,何足挂齿。”
  蔡老虎直气得全身发颤,头皮发麻,本想立刻翻脸,但随即一想,正事要紧,当下恨声道:“你等着,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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