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成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喻学冷恍恍忽忽醒了过来,此时体内那两股内息稍微平息了一些,喻学冷正想暗暗松一口气,突觉手阳明大肠经微微一热,不由暗叫一声:“糟糕。”未及反应,继而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也同时一热,这六条经脉皆属阳经,身子立时如坠火炉。
而同时间,与之对应的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六条阴经却陡如寒冰侵蚀。热的极热,而寒的至寒,两者不能交融。原来‘血魔解体阴阳大悲赋’共分阴阳两部,段天尊所习的乃是阳部,专走阳刚一路,而喻学冷练的乃是**,专走阴柔一路,此时一阴一阳一入他体内,立时不能交融,除了冲脉、带脉两脉之外,八阴八阳的经脉遍相互激烈冲撞起来。
那股热气与寒气分从左右上下,慢慢汇到心肺之间,在心肺之间交互激荡,喻学冷只觉心跳剧烈,随时都能心停而死一般,极度疼痛与难受之际,当下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跃进身前的魔池之中。
一入魔池,喻学冷顿觉遍体清凉,好似那股热气与那股寒气已经水乳交融,再无寒息和炎息之分。
喻学冷心中一喜,但还来不及高兴,那股热气与那股寒气又陡然生出,在体内激烈冲撞起来,似乎要生生将其撕裂开来。
生死弥留之际,喻学冷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甘,一种对天,对对地,对人,对人生的一种不甘,一种怨天,怨地,怨人,怨尽人世间的一种悲愤之气。
抬眼处,正看到帐幕上的字:“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这是屈原《九歌》中的《山鬼》,喻学冷心中一动,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转眼一看另一个帐幕,只见上书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亦兮为鬼雄。
这是屈原《九歌》中的《国殇》,喻学冷念着念着,忽然恍然大悟。
漆黑宁静的长夜下,忽然传来一阵长笑声。
笑声之大,仿若天地怒吼。
戾气之强,直惊得夜色下的群鸟乱飞。
杀气之盛,就连天地间的风也为之萧索。
夜凉如水,淡淡的月光使皇宫显得更为清冷,宫墙高耸,巨大的城门重重关闭,从原本寂静的皇城显得庄严肃穆。
突然,一道蓝影,快得如狂风掠地一般,飘进皇城之内。
御书房内,赵昀正在龙案前,处理着那如雪花般飘入皇城的奏折,蒙古大年兵至合州,与合州兵马交战数回,各有胜负。合州,乃是大宋最后一条防线,一旦被破,大宋便岌岌可危了。
赵昀连续看了数封,眉头顿时越皱越紧,不时发出长嘘短叹之声。
忽听巨太的檀木门被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轻的几若听不见的脚步声从外踏了进来。
赵均眉头紧皱,头也不抬,愠怒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打饶朕吗,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进来那人却脚步不停,轻声叫了一句:“父皇。”
赵昀一怔,抬眼一看,只见进来之人白衣如雪,长相绝美,全身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不是别人,却是萧依依,如今的赵玉蝶。
见是赵玉蝶,赵昀紧皱的眉头方才微微舒展了些,含笑道:“这么晚了,蝶儿,怎还不去休息啊。”
萧依依淡淡一笑道:“睡不着,想过来看看父皇。”
赵昀轻叹了口气道:“国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父皇也没太多时间,你回宫不久,可委屈你了。”
萧依依淡淡一笑道:“没什么,父皇应该与国事为重。”
赵昀轻轻的点了点头,会心一笑,正想开口,忽然心中一跳,一股有形有质的压力忽然瞬间充斥着整个御书房,直压得其冷汗直流,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萧依依也是双眉紧皱,凝神细听。
忽觉一阵轻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两人心下一惊,再抬头时,门前已然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人。
萧依依虽看不见,但却觉那人熟悉之极,微一思索,不由耸然一惊道:“是你?”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头罩黑罩,只露一双眼睛于外,长袖低垂,双手藏于长袖之中,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不是别人,却是二十余年就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鬼眼’杨霸。
骤见杨霸,赵昀先也是一惊,继而也没多想,随意问道:“杨教主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杨霸缓缓道:“皇上勿要惊慌,深夜造访,只是为了叙旧而已。”声音低哑而短促,带着一种生硬的汉语,阴阴森森,让人听来极不舒服。
“叙旧。”赵昀心头一震,心中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安,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然是四更时分,不由摇头道:“此时天色已晚,朕有些累了,明日可否?”
仿若感觉到危险的靠近,萧依依也不由自主向赵昀靠了靠。
杨霸却摇头道:“过了今晚,恐怕就再没机会与皇上叙旧了。”
赵昀疑道:“这是为何?”
杨霸缓缓道:“因为过了今晚,我就要离开了。”
赵昀吃了一惊道:“杨教主此话何意?”
杨霸抬起双眼,只见其眼中精中四射,直令赵昀不敢直视,半响,杨霸方才一字一顿道:“因为过了今晚,天下,便要大乱了。”
赵昀心头一颤,他虽想不通杨霸此话是何意,可凭直觉,他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而此时,杨霸也正缓缓举步,向龙案前一步步靠近。
忽听一个清越的声音斥道:“止步。”不是别人,正是萧依依。
杨霸侧头看了一眼萧依依,淡淡道:“你要阻我。”
萧依依再不多言,忽然身形一摆,如风中柳絮一般,轻轻一荡,便已飘到杨霸面前,右手一动,从腰间抽出洞箫,一招——‘四面八方’,洞箫迎风一抖,立时幻化出漫天箫影,直向杨霸当头罩下。
杨霸却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左手屈出食,中二指,随手往外一指,便已透过洞箫虚影,点萧依依手腕‘太渊穴’。
萧依依箫随手动,变成一招——‘八方风雨’,招法交得更加虚无飘渺,若有若无。
杨霸仍是步伐不停,甚至连头也不回,只凭耳力,听声辩位,便以‘截神指’随手化解。
萧依依变招极快,可杨霸武功却已趋化境,每每出招,皆是心随意动,招由心发,每一招皆是恰中要害,克制得萧依依束手束脚,往往是招还未至,便已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