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仇恨
“同胞？九州人怎么配被称为我的同胞？”
少女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杏眼微微眯起，满是轻蔑。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希格的眼瞳微微颤动：“你明明在九州长大，东瀛岛沉没时你还是一个婴儿，居然放弃了九州给你带来的美好，带着这种微弱的仇恨活到了现在。”
“九州的美好？”村奈的声调微微上扬，面带嗤笑，仿佛在听什么很愚蠢的笑话：
“什么样的美好？把我按在马桶里逼迫我喝污水的美好吗？还是说，从孩子到大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吃废料长大的，说我是罪人的后裔，骂我为什么不死在海里，这就是你眼里的美好吗？”
“你忘了，你忘了你的秦老师，忘了你的初中同学，他们从来没有欺辱你……村奈，你入校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出身而歧视你，为什么要记得那些痛苦的回忆呢？你明明可以……”
“我明明可以放下仇恨去变强，去挥刀向更强者对吗？”村奈打断她的话，她早就听腻了这个所谓“老师”的教导，“可是那些人不是强者，你让我放下仇恨，谁会放下对我的仇恨？”
村奈的眼睛里氤氲出淡淡的水雾，如同深林里弥漫整夜的迷雾，在朝阳下瞬间消失，又会在孤寂的夜里再度蔓延，永无止境。
“他们都说，东瀛岛活该沉没，因为当初排放放射性污水的事，没事，这我无法反驳。”
“可是当初是我去排放污水的吗？是我把废料扔进大海的吗？是我拿着枪炮杀害平民的吗？”
“因为我和他们是同一个国籍，仅仅因为我是东瀛岛的遗民，所有无法宣泄的仇恨都放在我身上，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人们不会拉下面子在我身上发泄，就把仇恨传给他们的孩子，让孩子们以为欺负我就是所谓的正义？”
“那的确是他们的不对，但你要永远用这些记忆折磨自己吗？”希格嘴唇微微蠕动，明明曾经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居然把所有的仇恨藏在了心底。
“前段时间周先生的资料室被盗，也是因为你吧？”金发女人微微放缓声音，言语里并没有多少谴责，仿佛回到了曾经在课堂上聊天的时候：“看来你还是知道了。”
“你心软了吗？希格老师。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崇拜你。你从出生时就被人所期待着，十岁时就觉醒异能，十六岁通过s级考核，你的姐姐、你的老师，他们都那么的爱你，整个组织里前辈们都很照顾你，那是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少女的声音柔柔的，微微抬头满眼都是羡慕，甚至是嫉妒：“你告诉我，为什么资料里说2025年的那场反常的寒冰有神迹组织的参与？冰封东瀛岛的异能者，为什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叫长得一模一样？希格微微愣了一下。
在神迹组织的记载里，当初冰封东瀛岛海域的异能者的照片并没有流传下来，她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就连希格也只知道她的名字叫丝露德，再多她就不知道了。
“是谁告诉你的？”希格质问道：“2025年，那时我才四岁，怎么可能参与这些？”
“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村奈淡淡道。
“我的母亲，那时候已经去世了。”希格深红色的眼睛盯着村奈，带着些许怜悯：“你被骗了，傻孩子。”
“但我知道，当你发现这些真相的时候，肯定会对组织产生怀疑，可我从没想到你会报复社会……”
“我别无选择，让我作为女武神去保护这群恶心的家伙，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什么比活人更适合做实验了，他们说我是魔鬼，那我就成为魔鬼。”
少女微微昂起脑袋，眼中乱糟糟的仿若一团杂乱的毛线，缠绕出仇恨与疯狂。
“王囹那个蠢货，只想活捉秦熙，可是我不赞同，男性异能者只会让垃圾更加躁动，希格老师，我要杀掉他，你会心疼吗？”
少女微笑着看着她，希格笑了笑：“你试试啊，我心疼谁都不会心疼你，村奈，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不光要杀掉他，我还想杀掉你，凭什么你可以拥有那么多美好，却还要劝我自欺欺人！？”村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金发女人，凭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人生来就被追捧，长相美丽，实力惊人，是神迹组织的传说，这样的人凭什么劝她放下仇恨，有什么资格去劝她？
“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打不过你，只要我复制了你的异能，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男人，谁都别想活，亲爱的老师，这是我对您最后的仁慈。”
村奈轻轻鞠了个躬，就像每次课程结束后她追着希格求指导时那样，真诚又心怀感激，回忆过后，是仇恨与嫉妒，是疯狂与杀戮。
希格没有多说话，还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脸认真与严肃，不敢有任何动容。
……
“我就不能成为我自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编号……”
2307的声音依旧那么微弱，却又非常清晰，让人无法忽略，秦熙保持沉默，哪怕知道他作为克隆人、作为武神的奴隶有太多不甘与苦楚，但他的罪行却当做荣誉记录在档案上，无法掩盖。
“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放我一命呢？秦熙，我只想活着。”
作为一个人活着，而不是身上载着炸弹的克隆人；作为一个自由人活着，而不是生来为罪恶的基因向假神赎罪；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而不是在神的权柄下舔舐刀剑手染血腥。
“抱歉，我不是法官，你再多的行为都无法抹除你残害他人的事实。”
秦熙不给他太多的希望，今晚与地龙组织有关的人都会受到裁决，更何况眼前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
“我知道了……”男人的眼神微微暗淡，随后抬头笑着看向秦熙，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狠厉：“我想向武神复仇。”
“你能……靠近我一些吗？”男人祈求道。
秦熙皱眉，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这边没有别人，你直接说就行。”明明刚才都没有顾忌太多，为什么突然要他靠近，秦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手里握着光剑剑柄，随时准备出鞘。
“我只是……没太多力气了，你靠近一点能听得更清楚。”
2307的声音非常微弱，秦熙稍稍往前靠了靠，心底还是有些戒备，按理说注射药剂了以后，身体应该会慢慢恢复，怎么看起来越来越虚弱……
见秦熙有些戒备的样子，2307直接站起身迅速扑到他身上，手臂紧紧箍着秦熙的身体，身上温度急速升高：“既然他想活捉你，我就不能如他所愿……”
轻缓的声音让秦熙瞳孔微微颤动，感受着身边不断上升的温度，脑海里构建武器室外走廊的空间框架，嘴上冷笑：“窝囊废，这就是你的报复？”
2307没有应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引爆自己，没有痛苦，只有疯狂，作为无法反抗的小白鼠拼尽全力只为咬伤敌人一根手指头的冲动：“陪我下地狱吧！”
急速高升的温度，秦熙保持清醒使用异能，在一瞬间将自己传送的走廊的楼梯口处，豁然开朗的微凉空气让他松了一口气。
迅速冲下楼梯准备寻找爆炸前的遮蔽物，然而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周围萦绕着一种奇异的寂静，直到看见大厅里定格住的几个吞噬者才明白此时的异样。
时间……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