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第四百二十八章

  由于黑瞎子没正形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观点又确实天马行空,不像天真会用实例辅佐讲解,千军万马和刘丧都不信,以为他在跟我们开玩笑,刘丧伸手拿过手机,向我晃一晃示意,见我点头就轻车熟路地连上蓝牙,将有关石塔的照片都传给自己:“黑爷,有问题集思广益是好事,不过我觉得凡事讨论来讨论去,得往靠谱的方向走,用炼丹炉炸石塔,听上去就跟用晾衣杆骗大熊猫是竹子一样玄幻,要不咱们往别的地方努力努力?”
  黑瞎子吸着烟,笑而不语,转头看着我们,话最多的天真和思维最活络的胖子都没吱声,俩人分别又望向我跟小哥。
  我转动着眼珠子,看胖子用炉火又点上一根烟,心里感觉黑瞎子的话不无道理。
  唐宋时期盛行炼丹术,从而催生四大发明之一火药的诞生,在唐中期有一名炼丹师名为清虚子,通过改进孙思邈的方子,研发出特殊的伏火方子:“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右为末,拌匀。掘坑,入药于罐内与地平。”不仅是清虚子的埋锅入土,在其他丹书上,都有着重强调炼丹时的注意事项,例如加入炭化的皂角子,候冷取出,都可以证实,在当时炼丹的大环境下,丹炉爆炸是常有发生的事,需要防患于未然。
  日头渐热,晒出黑白分明的树影,天真用力掰动自己的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老方法,先分析,你们还有别的答案吗?”
  千军万马狗狗祟祟举手道:“我虽然猜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能肯定,石塔上的黑痕,产生时间比翻新要早。”天真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又耐心地看向我们,巡视半圈,停到木安的面上时,他踌躇着出声:“火烧到一定程度,可以形成相同的痕迹。”他顿一顿,放缓声音:“但要烧成固定的火痕,条件过于苛刻,有点牵强。”
  “我们先来假设瞎子猜的没错。”天真道:“有人脑洞大开,用炼丹的法子炸房子。我刚刚看照片,建筑的设计方式确实有割裂感,承重墙和房梁的衔口,还有房檐的内部结构,跟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似的,谁都不服谁,起码经历过两次翻修,最早的年代跟浮雕差不离,在东周到汉初之间,你们当初的猜测没毛病,然后我们来理一理时间先后。”
  我们安静地听他秀脑子,天真喝口水,继续道:“先是战国时石塔的雏形出现,作用不明,或许是阁楼什么的,用来藏书,这不重要,咱们也不必纠结,在许多年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给一闲出屁的老兄改建成七层塔,然后又被他仇家还是谁的偷偷炸塌。你建房子,我就炸你建好的房子,非常血海深仇了,要是我,会气的心肌梗塞。”
  天真口若悬河:“而我认为在爆炸发生以前,石塔有可能是建在地面上的,因为爆破的波及到地下空腔,地表开裂,石塔陷进地底,碰巧底下又有地下河,空间足够容纳,才不至于彻底坍塌,而地下河干涸,没有水流的侵蚀,石塔得以保存,最后遇上有缘人一看,好一座顽强不屈的石塔,有我们中华民族的风骨,于是善心大发给它修葺一新,取名为塔坚强,本来塔坚强一辈子都要在孤独中度过,没成想命运的邂逅发生的猝不及防,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夜晚,有四名狂徒,他们无耻下流,他们行径放浪,他们从天而降,强行踹开门窗,闯入它的心房——”
  “够了够了,让胖子上大号发言。”对于天真的逐渐胖子化,木安不忍直视,果断用手势截停他:“你能不能别老跟瞎子整没用的,还行径放浪从天而降,你当你学rap吗?”
  “天真,专业人士告诉你,韵脚可以的。”mc
  胖胖居然还亮眼睛来夸他,不住地点赞。
  “比你aka胖子王还差点意思。”天真腼腆的商业互吹回去,木安的脸就青下去,黑瞎子直笑:“我徒弟能处,有我的风骨。”
  刘丧的白眼翻到不愿再翻,干脆退出群聊,转身去给自己脑门上的肿包涂活络油,千军万马一言难尽地望着我,鼓起勇气道:“小夫人,吴邪他一直表现的如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道:“大智若愚吗?”
  我沉默地移开视线,对还在互相吹嘘的兄弟俩道:“要不我们先枚举下一条?”
  天真好歹是没忘记正事,跟胖子两句话完又转过身来:“下一条是什么——哦,火烧痕。”他淡定道:“其实常用炉灶的就知道,大火烧出来的焦痕和炸痕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分别,麻烦就在石壁上的痕迹实在久远,还重新装修过,不好辨认。”天真的眼眸深深陷入眼眶里,眼下乌黑一片,他支起精神:“不过要能在石头上烧的乌漆嘛黑,除非厨房的灶台,其他就只能是失火,还得是能烧穿房梁大火,烧到整间屋子不能住人。虽然古人的心思我们猜不透,但为什么火都烧到屋顶上,里头的柱子却能安然无恙?要不是房顶特殊,有什么独一无二的意义,只能用旧的,不能用新的,要不就是另有蹊跷。”
  我趴在膝头,听的困倦,上午胖子和千军万马还有短暂的休息,我跟小哥是真的一夜没睡,而且听来听去,他们的词都差不多。
  一路过来,我们几乎没放过一切蛛丝马迹,每一场座谈会却都毫无例外的没有结果,像棋盘上隐形的棋格,局中人的我们,只是其中几颗并不特别的黑白子,东走一步,西走一步,我们都深知,信息零零散散,要从中得出棋局的全貌,谈何容易,许多时候都是无用功,可我们好像没有其他的办法。
  等从盲冢回去,我会傻好久吧。
  脑子渐渐在谈论声中放空,迷糊间身子向下歪去,我瞬间栽到柔软的肉垫上,熟悉的草木味道缠上鼻尖,近在迟尺的心跳轻轻跳响在耳边,我安下心来,同时忍不住眯起眼。
  而后,有手掌遮住上方的阳光,在眼前覆盖出一小片阴影,微风吹起软软的额发,我看见一双清亮的眸子闪动在暖阳下,半睡半醒中,我舒开眉头,转头埋入暖和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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