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外面猪笼草体型之大,都不能用夸张来形容,它张着口袋,上面垂有几片孤零零的叶子,只一株猪笼草就占据小半空间。
  猪笼草开口处是深深的暗青色,看上去有种陈年的老绿,往下的颜色渐渐变红,饱和度开始鲜艳起来,像被血浸透般,十分渗人,和正常上红下绿的猪笼草完全相反。
  信号弹的余光越来越小,本就大得没边的空腔在炫光中沉寂下去,半明半暗的光线罩住石壁,愈发衬出猪笼草肚子鲜红森然。
  按照猎奇电影的套路,多大胃口多大碗,这猪笼草百分之百是用来吃人的。
  毕竟作为一棵草,拥有这么庞大的体格,外形又如此诡异,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好离谱,吸血吃人的猪笼草。
  我收回头,揉揉眼睛,忽然深刻地了解到什么是“只要跟着天真久了,什么都会遇到。”
  这话是胖子的原话,当时他说完,还心酸地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叹不尽人生沧桑离愁。
  滚石簌簌,在黏腻地贴肉声里清脆如震叶,弹光亮到尾声,洒下渐弱的粼光。
  涌动的包包人们也意识到什么,最末的几只已然在往我们的裂缝前面爬,四肢摆动的格外小心翼翼。
  我想起断崖上还有俩小老弟在瑟瑟发抖,等照明弹的热度彻底一散,他俩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立刻就得哦豁。
  小哥看一眼我狼狈的衣服和满身血渍,手上纱布尤其厚重,血迹斑斑,眉头在蹙起的边缘,我马上道:“我能行,等会我可以出去引开他们,我还能跑,然后你去切猪笼草的根茎,我拖住,你偷家,双管齐下。”
  空气安静两秒,尘埃轻卷,透出小哥无声地脸庞,他眉梢下垂,不知是在无奈我的逞强,还是无语我的贫嘴。
  我其实没有瞎来劲,对于现况而言,既得有人救上面的哥俩,还得有人料理猪笼草,小哥分身乏术,必然需要我帮助他。
  趁着外头暂时还能吸引住一部分包包人,小哥拿下一小块碎石,伸出枪口朝天穹上又是震雷一枪。
  短短几分钟空腔已经被我们连轰三次,空气充斥着浓浓的焦烟味儿,渗入缝隙,刺的鼻黏膜蛰蛰的。
  热度和光量大面积的炸出道炫彩光圈,前赴后继地包包人又毫无意外地躁动开来,它们似乎正兴奋的在空腔内跳来跳去,周围的山岩都在轻微颤动,不停有石灰落下来。
  小哥一瞟漏光的石缝,没有再继续填弹,而是丢开还发烫的信号枪,拉着我转身往缝隙深处钻,目光看向的位置是斜上方。
  这里的山缝密密麻麻,多如牛毛,让整座山体看上去膨胀的像块坏蛋糕。
  缝隙里填充着猪笼草的吸血藤,长的短的,从缝里迤逦而出,有的相互贯通,有的则完全错开,它们交汇着延伸,渐次形成一张巨大的山缝脉络,烙在山体内部。
  谁都不会知道,在地面上看浑然一体的大山,内里却被植物藤蔓腐蚀的千疮百缝。
  小哥好像早已熟悉附近的路,我跟着他穿过身在的狭缝,又翻上一出凸起的岩台,他顿一顿,手电照上岩石,映出他细长的影子。
  抬头望去,我看见现下所在的裂缝是一道柱型裂口,从穹顶竖着劈到脚底下,分外空旷,中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两边结着大小不一的岩壳,而壳上覆盖着膏状的物质,用手电扫过,光下就透出层层浑浊的黄色。
  “包包人的专属通道?”我轻声问道。
  小哥点点头:“同一条山脉的山峰下都有相连的通道,它们可以在山底来去自如。”
  “猪笼草的藤蔓能伸那么远吗?”
  “不是猪笼草,是人为修建的。”
  我听得一呆。
  在几座大山底下凿山开道,其难度不亚于造梯登天,可以实现,但没啥意义。
  我心说谁啊闲成这样,家里地犁完没有,没事跑深山老林发什么疯。
  他图什么?给包包人抄近道?
  是真的想不通,要走捷近,直接让它们从地面上走更简单,还不用费这半天的功夫。
  主要是这工程人力物力耗费之巨,已经不是一般诸侯能搞定的地步,得称帝称皇才能办到。
  根据之前我们查到的史料来看,南越王肯定没有这个实力,因为他成立的政权实在有点寒酸。
  生逢隋唐乱世,作为一方枭雄,他昙花一现的比昙花本花还短,基业才刚达到鼎盛期就急转直下,往后一直处于节节败退的劣势当中,唯唯诺诺,任由李唐骑脸输出。
  当然,我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能在刀山火海里杀出一片天的都是英雄,值得青史留名,只是天真跟我们讲起这段历史的时候,总觉得南越王的败退有几分不寻常。
  南越王虽然是平民出身,称帝后的势力范围却也不小,北至九江,南到广州,在隋末的几大势力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胜又胜在起兵起的早,比李渊掌握不少先机。
  天真认为他即使衰败也应该有个衰败的过程,像鲜花凋零一样,一天一天的枯萎,而不是花说我要谢了,接着一秒变泥土。
  不知为何,在李渊横空出世后,南越王就逐渐故步自封、不思进取,政治灵敏度更是频频下降。
  先是疑心张善安使自己丢失豫章,又因收纳冯盎错失广州两地,他不明智的决策,让自己的政权几度受到动摇。
  如同好好的活人突然强行降智,变成被主角光环炮灰的配角。
  李渊就是主角。
  不过比起盲冢许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南越王的事迹早已在史料上铁板钉钉,有疑问也不算多重要的一件事,所以我们路上都没怎么讨论他,关注点只在盲冢本身。
  石壁上的黄膏难以着力,无法攀爬,我看看小哥,他正用攀岩绳绑着匕首的刀柄,栓紧后仰头预估下距离,甩两圈往上一丢。
  匕首一下挂住最粗的一根石笋,叮叮当当地划过石壁,在下秒钟卡上石笋和墙壁的间隙,死死缠住,绳索刚好也绕过两圈。
  我上去拽一拽,结实的能拉胖子。
  在石笋的旁边,有条横向劈进山里的裂缝可以落地,里面的吸血藤粗如小臂,吸盘发达,受到的营养颇多,显然来自猪笼草的主茎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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