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记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记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但当着首领小儿子的面,她们不好多问什么,很快收回视线。
  邬元后腿上的伤口擦了点药,最后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好。
  小狼崽的伤更轻,女兽人半天才看出它侧脸的毛发有点乱,用热毛巾擦了擦。
  处理好后,三只幼崽就可以走了,要是还伤口还不舒服,随时都能再过来。
  邬元跳下软垫,站在两名女兽人面前,欲言又止。
  它想问问记她们,父亲的干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豹别别扭扭,怎么也问不出口,它不想让谁知道它很在意这件事。
  最后它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女兽人道谢后,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医疗室。
  路上小黑豹心事重重,没能见到梨青,予白也有点闷闷不乐。
  小狼崽沉默地走在它们中间,突然听小黑豹说:“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到时所有的幼崽都会被父母接回家,休息一天再回幼兽园学习。
  这下轮到小狼崽不高兴了,它没有父母,那天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
  它默不作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予白“嗷呜”一声,尾音朝上。
  “我不想回家,”小黑豹自顾自道,“万一看见那个什么干儿子……”
  它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没有谁能理解和体会它的心情。
  邬元转移话题:“予白,你也要回家吧?”
  它还不知道予白是谁家的幼崽,好像没有听说过穹擎岗有白色毛发的兽族……
  邬元脚步微顿,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它从来没有将予白和“父亲新收的干儿子”联系在一起过,所以即使觉得予白这样的兽族出现在穹擎岗很奇怪,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予白的尾巴晃了晃,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它也要回家吗?回哪里去?
  小狼崽此时在一旁插话:“予白是不是梨老师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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