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也非，物也非
侍灵峰顶，内厨房外，孤小星看了眼里面一群酒足饭饱、宁酊大醉的人，而后默默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徐千行与小烛火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人说话，似都在享受酒饭之后片刻的宁静。
此刻，日已落山，夜已渐深，整个侍灵峰看上去一片清幽，孤小星就这么带着两女漫步山中，渐渐走到了灵池。
只可惜，灵池已非灵池，池中再无青莲，再无灵鱼。
人是，物已非。
孤小星看着灵池，微微沉默，而后一挥手，一株青莲飞出，时隔八年，当初偷的四株青莲，如今已只剩这么一株完整。
“回去吧。”
孤小星轻叹一声，而后将青莲种回灵池中央，虽然这株青年一直被他养在储物空间中，神性稍差，但应该还能活。
小烛火奇怪地看了师叔一眼，不知他为何要在这里种下一株青莲，不过小烛火并没有多问，心中确信师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更是暗暗决定，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照料这株青莲！
徐千行则没有想那么多，看着盈盈月光洒落池中，青莲轻轻摇曳，若是水中再有鱼儿悠悠游荡，肯定会更好看吧。
想着，徐千行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继续向下走去，伴随着夜色更深，四周已完全幽静，渐渐几处屋舍出现在孤小星三人眼前。
在那几处屋舍中央，是一个不大的伐木场，有木头横陈，整齐堆放，也有斧头竖立于木桩上，就连那贴在屋舍大门的黄符，都不曾改变。
甚至晚风吹拂时，那种萧瑟阴凉之意，也与以前一模一样。
但，也有不同。
此刻，在那伐木场中，一位少年扎着马步，前伸的双手上更是放了两段黑木，正一脸的苦相，很是不忿与委屈。
吱呀……！
这时，一座屋舍的房门打开，一位少女缓缓走了出来，走到了少年身前，撅了噘嘴，哼了一声，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在见到少女出来的瞬间，少年脸上所有的苦色与不忿都立刻消失，此刻面对少女的询问，更是一脸讨好的笑容。
“孤师姐，真不能怪我呀，我只是像平常一样去内厨房送柴火，可谁知刚好遇到孤长老摆酒席，师兄们又太热情，非要我喝两杯，否则就不放我走，这能怪我吗？”
少女大眼一瞪，怒道：“你还有理了？罚你再蹲一个时辰！”
“别啊！孤师姐，我知道错了……”少年话说到一半，忽然一个激灵，手上的黑木哐当掉落，而后连忙朝着少女身后恭敬行礼，“外门弟子杜许，见过孤长老！”
少女先是下意识一惊，可随即立刻冷笑，道：“还以为我会中你这种小花招吗？哼，杜师弟，看来你今晚是不想歇息了啊。”
“咳咳……！”少年干咳两声，对少女疯狂使眼色。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微微侧目，才发现真的有人到来，待到她看清来人，更是惊得花容失色，连忙弯腰，恭敬行礼，极为紧张道：“外……外门弟子孤念雪，见过孤长老！”
孤小星看着两人，久久不语，心中思绪起伏，他从这里开始，但现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他留下过的痕迹。
物是，人已非！
孤小星缓缓抬头，循着那条蔓延出去的“线”看去，心中涌起的，是思，是念。
“我的杜师兄，你还好吗？”
然而，在那条“线”的另一头，玄天大陆的中心，浩瀚天宫之中。
“东方夜玄，你说的都是真的？”一头黑发中有着一缕白发的女子冷着声音问道。
东方夜玄站在女子一旁，淡然挥袖，气质缥缈出尘，道：“我东方夜玄这一生，不屑欺人。”
东方雨眼中阴晴不定，已经是处于炸毛的状态，咬牙切齿了半晌，最终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是谁的？”
“巧嫣然。”东方夜玄淡淡开口。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雨的胸口再次一阵剧烈起伏，可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这里面还有诸多疑点，冷眼中，她略带怀疑地看向自家父亲。
“那你说，小星的修为怎么可能提升那么快？而且那巧嫣然可是结丹圆满修为，小星以前完全不认识她，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与她勾搭上，连……连孩子都……都……”
说着说着，东方雨就说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
东方夜玄撇了东方雨一眼，将他在御剑宗看到的一切缓缓说了出来，包括幽天，甚至是幽天的师尊，当然，里面他还加了一些料进去。
东方夜玄知晓女儿与自己的脾性一样倔，所以就算他再看孤小星不顺眼，也没有去做如“宰了对方”此类无法挽回的事，而是选择从东方雨这里入手，而想要东方雨放弃，那么这个料一定要下得猛！
东方雨听着父亲的话，被气得是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粉拳握了又握，银牙紧了又紧，眼中泪花转了又转。
“东方夜玄，你最好不要骗我！”
最终，东方雨冷冷看着父亲，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东方夜玄挥挥衣袖，依然淡漠，依然是那句：“我东方夜玄这一生，不屑欺人。”
看到东方夜玄似乎真的没骗自己，东方雨渐渐撅起了小嘴，泪水终于从眼眶中一下就流了出来。
东方夜玄看到女儿的模样，心中叹气，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该放弃了……”
然而，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东方雨一双红眼睛已经是瞪了过来，立时就说不下去了。
东方夜玄心中无奈，暗道东方雨这丫头的性子简直跟他一模一样，死不回头，这也让他对孤小星的怨气越来越大，挥袖消失离去，干脆不管了。
东方雨这才收回目光，而后又猛地看向那条无限延伸出去的“线”，气得对着那“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孤小星你这个王八蛋，还敢想我，你还敢想我！勾搭别人的师尊不说，连孩子都三岁了，你还有脸想我……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