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早就原谅了
“医生！医生！”楚幽忽然大叫。
厉严辞胸前的血洞清晰展露出来，带着弥漫四下的血腥味。
“没用的……”厉严辞费力挪动了一下，楚幽看出了他的意图，赶忙将孩子交给楚司涵，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扶进怀中。
“严辞……”楚幽轻唤，“你撑着点儿，严辞。”
厉严辞枕着楚幽的肩膀，嗅着女人独有的馨香，神色骤然放松下来，他虚虚握着女人的手，“泡泡我救回来了……我没骗你。”
“我知道！我知道！”楚幽泪如泉涌，“别说话，求你别说话了！”
厉严辞摇头，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谢谢小幽……给、给我生了那么可爱的孩子……”厉严辞咽下一口血水，继续道：“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你是泡泡的父亲，你得看着他长大！”楚幽吼道。
“对不起……”厉严辞眼前明明灭灭，意识在被黑暗快速吞噬，他想再看楚幽一眼，却被朦胧的雾气遮挡住，真是不甘心啊……厉严辞想着，他还有很多话要叮嘱楚幽，想告诉她，自己于百年之后等着她，可忽然又不敢说了，他的小幽还那么年轻，谁都好，只要能给她幸福，自己就不牵绊了。
“小幽。”厉严辞浅笑，“我……我……”
他想说我爱你，却再也无法抑制冲出口的血气，那只握着楚幽的手，终于跌落在地。
最后一刻，厉严辞听到了楚幽撕心裂肺的绝望叫喊。
……
苍白的走廊上站满了人，孙然死死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眼底满是悲恸。
楚司涵捏了捏眉心，然后发现指尖是湿的，上面还沾着厉严辞的血。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楚司涵看着面色沉静的安樱，点头接过，“谢谢。”
“哥……”来医院的路上，楚幽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言不发，现在她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很低，也很空灵，好像风一大，连人都能吹散了。
楚司涵赶忙走过去，握住楚幽冰冷的手，“哥在。”
“哥，你照顾好泡泡。”楚幽顿了顿，“他叫厉景淮，你一定要带他见见厉家人。”
楚司涵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仅他，听到楚幽这句话的人，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你在胡说什么？！”楚司涵沉着脸：“那是你儿子！”
“可我得去陪严辞。”楚幽双目空洞，“他的血都冷透了，到了下面，他一个人怎么办？”
楚幽越说越绝望：“哥，我早该跟他说清楚的，我原谅他了。”
“可他不给我机会，他要走了。”
“哥，我能感觉到。”
楚幽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最后将脑袋埋进臂弯里，哭出声，“哥，他不要我了。”
楚司涵瞬间红了眼眶，然后一把抱住楚幽，“不，厉严辞要你，他一定要你！”
厉严辞穿梭于一片迷雾中，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没有回头看，只是一味走着，什么都安排好了，他琢磨着。
“严辞？”有人唤他，厉严辞抬头，看到了记忆中的一抹温柔，他浅笑，“母亲。”
“严辞，跟母亲走。”
厉严辞点头，只是不等他迈出这一步，身后忽然响起孩子的哭声，夹杂着楚幽的嘶喊，厉严辞本来感觉不到痛了，却在这一刻，又痛彻心扉。
“严辞？”女人有些诧异。
“母亲。”厉严辞终是回了头，他思考良久，然后低声，“我想回去看看。”
他还是不放心。
女人似乎是笑了下，然后化作光晕消失。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裴宴走出来时都虚脱了，还是楚司涵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妈|的，裴宴心想，招牌差点儿被厉严辞砸了。
“怎么样？”楚司涵轻声问。
裴宴缓缓道，“活了。”
在场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孙然一个大男人，捂着脸转过去。
楚幽站起身，笔直地站着，她盯着手术室的位置，没有倒下。
之后厉严辞被推入重症监控室，所有的一切都是楚幽亲自打理，就连护士定时注射药剂，她也要穿着无菌服跟进去。
厉严辞苍白的像一张纸，胸前的起伏十分薄弱，裴宴说他是血过多，再加上自身损耗严重，恐怕还要等很久才能醒。
楚幽听出了画外音，但她只是想着，没关系，只要人在就好。
半个月后，厉严辞的情况稳定下来，被转入vip病房，楚幽更是寸步不离，她每天在病房里换上新鲜的花，声音低柔地同男人说话，那些苦苦压抑，难以宣泄的心事，楚幽一点点说给他听。
“孙然说你之前失眠严重，所以你打算补回来对吗？”楚幽一边给厉严辞轻轻擦拭着脸颊，一边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快点儿醒来，泡泡跟我都等着呢。”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仅仅大半个月，又瘦了一圈。
楚幽看得直想落泪，她低头间，房门被轻轻敲响，楚幽扭头，发现是孙然。
孙然神色不太对劲儿，楚幽等走出病房后才问道：“怎么了？”
“夫人，厉总中枪住院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厉家，厉老爷子那边还被死死瞒着，厉昭少爷也不在。”孙然欲言又止。
“所以？”
“厉家一些人开始不安分了。”孙然低声，“夫人还记得厉远泽吧？”
“记得。”
“他被蓝家人送回去的时候，双腿都折了，这仇他老子厉诚军一直记着。”
“你的意思是……”
孙然眸色一沉：“厉诚军来了，他想乘火打劫。”
孙然的意思楚幽懂了，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孙然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低声又道：“夫人，厉总曾经立下过遗嘱，他手上全部的股份、资产，全部归你所有。”
楚幽惊骇地抬头。
孙然知道，现在告诉楚幽这些很是残忍，但厉总还在病房里躺着，厉诚军又来势汹汹。
“好端端的……”楚幽喃喃，“他立什么遗嘱？”
孙然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厉总的身体早在来滨城的几个月前就出了问题，他不仅长期失眠，还有器官衰退的迹象，就在小少爷被秦诗绑架前，厉总他……他已经不能正常进食了，医生说这是应激障碍下导致的厌食症。”看着楚幽逐渐惨白的脸，孙然及时收声，“夫人，厉总知道自己的情况，遗嘱是在救小少爷之前立下的。”
孙然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楚幽说话，他继续道：“夫人，这些都是厉总打拼半辈子，留给您跟小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