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7章 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此生完整了

  明明只是隔绝着一个面纱，隔着短短的距离。
  宁姨这会儿跟龙司绝的一眼对视，却生生地隔了万年。
  宁姨望着龙司绝，心脏止不住地都在抽疼。
  只是看着他，自己心口处的那一块空缺仿佛渐渐地在被填满。
  与此同时，从前月轻尘覆在她灵魂上封锁她过往记忆的那一段封印，也逐渐地在松动。
  宁姨不认得龙司绝。
  月轻尘这时却已拉过他的手。
  “宁姨，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的丈夫吗？想看看我孩子的父亲吗？就是他。我相信，他也是你要找的人。”
  宁姨的脑子“嗡嗡嗡”的，没有太多其余的想法。
  只是蹙着眉。
  那便是她干闺女的相公。
  她再仔细地打量着他。
  却这时，一道道力量从丹田之处蔓延，再于浑身所有的筋脉之处汇聚，在她的体内极速地飞转，要将她的整个身体再要撕裂。
  她干裂的嘴唇不住地颤动着。
  “那个孩子，是他吗……”
  心脏牵动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筋脉，都在泛疼。
  这么多年了，哪怕是被镇压在黑暗河流之中，她也没有掉落一滴泪。
  她的泪，早已在当年孩子被夺的时候全都落光了。
  可这一刻，她面纱下那空旷无比的眼底，再也忍不住装满了泪水。
  “是他吗……我的孩子……”
  眼看着宁姨的身躯摇摇欲坠，轩辕苍再出手将她扶住。
  “对……是他……”
  “孩子……”宁姨伸出了干枯若柴的手，隔空想要触及龙司绝。
  那裸露在衣袍之外的双掌，看着是那般地触目惊心。
  龙司绝的浑身僵硬在原地，许久挪不开脚来。
  地上的魔灵，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挫败感之中，无法回神。
  身后的轩辕焱，心底也如有惊雷炸开。
  从方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底。
  轩辕焱只觉自己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姨，又看看那轩辕苍。
  他们才是真正的天尊天后？？
  从前同他生活在一起的，都是假的。
  眼底最后的绝望幻化作了希冀。
  他极速地往前而去，落在了轩辕苍跟宁姨跟前，放声高呼——
  “父尊，母后，是我啊！”
  “你们的儿子，是我啊！！”
  轩辕苍望着突然闯出的轩辕焱，眉头皱起。
  他认得轩辕焱。
  这个魔灵跟鬼狐女从小呵护到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固然有一只天龙伴生兽，那也是沾了魔灵身体里的伴生兽的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对这个唯利是图的少年，他们毫无好感。
  “滚。”
  轩辕焱：“……父尊，你们忘了吗？我是你们的孩子轩辕焱。”
  轩辕焱说罢，已是伸出了那鲜血淋漓的手，要去抓住轩辕苍。
  却不等他触及。
  轩辕苍已是长腿一伸，重重地将他踹飞了出去。
  “别乱认亲戚。”
  轩辕焱：“……”
  他倒在地上，唇畔淌着鲜血，满目地不甘。
  他扭头又是看向宁姨。
  “母后……”
  宁姨只是始终定定地望着龙司绝，眼底心底，再无其他。
  她一步步地朝着龙司绝踏去。
  身侧的龙司绝，浑身依旧是僵着的。
  直至月轻尘柔软的手覆住了他，他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弛了些许。
  “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对不对？”宁姨的嘴唇微颤着。
  万年的黑暗河流的镇压，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如鬼魅。
  龙司绝却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酝酿着漫天的风暴。
  他还想要再说话。
  宁姨身上的力量却已是剧烈地起伏。
  她浑身撕扯着疼痛，几度要晕厥，连连踉跄着后退。
  龙司绝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往前过去，想要扶住她。
  却这时……
  轰！！
  一阵怪异的力量，骤然自宁姨的体内冲撞了出来。
  气息震天！
  直将周边的人全都狠狠地朝外头撞了去！
  唰！
  覆在周身的斗篷跟斗笠，刹那之间全都被掀飞。
  露出了里头那瘦骨嶙峋的模样……
  光芒散去。
  所有的人看着里头的人，全都倒吸了口气……
  那是什么样的人啊……
  浑身犹如一具枯骨。
  堪堪只挂了一点肉。
  所有的遮掩幻术都散去，她的双手双腿上，赫然都挂着厚重的锁链。
  那些锁链，几乎完完全全地生长嵌入了她的骨头里，同她的筋脉融合到了一起……
  望着这一切，所有的人都头皮发麻，不敢出声。
  被月轻尘从黑暗河流救回来之后，宁姨一直悉心调养着身体。
  虽然看着要比从前好太多，可现在的样子依旧触目惊心。
  她空旷的眼底，不住地翻滚着泪光。“我的孩子……”
  龙司绝看着前方的人，一根心弦都忍不住地发颤。
  他有老龙主这个养父。
  也有来自下界一重天内第十世的父母。
  眼前的天尊天后，则是他万年前切切实实的爹娘。
  从前在得知自己只是一个被抛弃的灾星后，他也曾失望过，直至最后，十分淡然。
  他不需要任何亲情。
  只要有轻尘跟孩子，足矣。
  可现在，当真正面对着真正的天后时，他的心底到底再度翻滚起了波澜。
  他本就冷情冷心，除了对月轻尘跟孩子之外，从来都不喜展露情绪。
  此番看着满身悲戚浑身是伤无比凄惨的宁姨，他竟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了。
  宁姨宣泄着心底的痛。
  “我的孩子……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将你弄丢了。我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了。可是，我的灵魂一直在提醒着我，我曾有过一个孩子，所以我从未忘记过他的存在。失去了他后，我的生命就再未曾完整过。”
  “方才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我此生，完整了。”
  宁姨的嗓音依旧很沙哑。
  她一步步地踏来。
  过往尘封的记忆，似乎也在这一刻，一点点地在恢复……
  “阿宁……”轩辕苍看着那瘦弱纤细的身影，满眼都是疼惜。
  宁姨伸出了捆绑着锁链的手，想要触碰龙司绝的脸，却又怕吓到他，还没碰到又缩了回去。
  “孩子，你一定很怨恨我们对不对？”
  “这万年来，娘没有去找你，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那是因为娘没办法去找你，娘也被人困住了。娘想了好多种方法啊，想要离开那个地方去寻你，可是，娘都失败了。”
  “你是娘怀了整整三年才生出来的，娘曾经一直想要将天下所有最珍贵的珍宝都给你。”
  “是娘亲搞砸了……”
  宁姨她手足无措，慌乱地伸手，要抓住龙司绝的手。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狠狠砸落到了龙司绝的心底。
  龙司绝也头一次没有拒绝她。
  任由她那寒冷如冰块的干枯的手，紧紧地抓住自己。
  龙司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轩辕苍那张稍显岁月痕迹的脸上，也无比动容。
  眼望着自己的孩子跟心爱的女人都失而复得。
  轩辕苍浑身都止不住地微颤。
  “是爹的错，爹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
  “是爹没用，遭了歹人算计，未能护得了你跟你娘。”
  轩辕苍伸出大掌，紧紧地落在了龙司绝的肩上。
  “我知道，你这一路，一定很苦——”
  魔灵对他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对这个孩子了。
  他无法想象，龙司绝曾经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也不敢想象……
  龙司绝抿着薄凉的嘴唇。
  透着金光的眼底，那一层冰冷的薄雾，好似逐渐地裂开了三分。
  随后，一点点地恢复了几分温度。
  月轻尘落于一旁，眼望如此，唇畔也逐渐地扬起了一点弧度。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前似也有些许朦胧了。
  一家几个人站立在一起，此景象着实是刺痛了地上魔灵的眼。
  魔灵从未想过，他们还能有团聚的一天……
  不仅野种没死。
  轩辕苍还恢复了记忆。
  那个贱女人也从黑暗河流之中爬了出来！
  他的眼底闪烁着剧烈的疯狂。
  “轩辕苍，那是灾星啊！你说那是你的儿子，是灾星啊！！”
  “住口！”轩辕苍猛地再扬袍子，转过身怒目扫向了魔灵，“我的儿子，从不会是灾星！”
  轩辕苍记得，九天录上曾对这个孩子有过一笔带过的记载。
  记载有言：此子为天后怀孕三年才出，出生当日，九天万花枯竭，万兽疯狂逃窜，实乃不祥之兆，故此子被认定为九天的灾星。
  可是，轩辕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他满目隐忍着怒气，高抬起头，朝着沧澜雪山，一字一句地高喊——
  “我儿并非灾星！他是天生的九天之主！九天之主现世，万花自惭形秽，不敢争艳，所以枯竭！万兽更是被我儿天生的血脉镇住，感觉到了恐惧，故而发疯般逃窜！”
  “我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谁人还敢称我儿灾星？本尊灭他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