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解除误会
果不其然,萧王妃在两天后被秘密安葬在京城南面的孤山上,当然,整个过程做的十分隐密,京城之中除了少数的官宦人家,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更别提京城以外的普通百姓了。
璟王府也是暗中派了人手昼夜查看才知道的,因为安葬萧王妃是在深夜,派的人手虽然很少但却十分精锐,显然是萧王府里有些名头的护卫。
卓尘风简单的将这几天的事捋了一遍,有些疲惫的按着太阳穴,“这件事虽然做的保密,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南疆,只怕到时候南疆会更加愤怒。语落公主是何其尊贵,死后竟然连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只是这般草草被埋在孤山,实在是处理的有点草率。”
君彦卿冷哼一声,“在他们眼里,除了他们自己,又会把谁放在心上!”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当初君莫萧娶语落不就是为了挑起矛盾事端?如今得偿所愿,语落病逝,不是应该大张旗鼓的让事情尽快传到南疆?为什么还要做的如此隐秘呢?”
君彦卿笑了笑,展开一张宣纸,继续头也不抬的写字,“因为他还没那个胆量敢明目张胆地和那位对着干,皇上可不想那么快就打起来,而且,这件事迟早会传到南疆,反而越晚传到,效果就会越好。现在淮王已经进京,他多少会有所收敛,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此次淮王进京,明义上是为了给皇后庆生,实际上恐怕另有所图吧?”毕竟,这个节骨眼上,皇上怎么会轻易把镇守边关的主将调回京中呢?
“南疆和大禹这一场仗是早晚都要打的,如今京城里能看得上眼的将才寥寥无几,皇上此翻调动应该是为了南边的战事。”君彦卿放下笔,将宣纸拿起来晾了晾,从宣纸的背面隐约可以看见四个内敛却又不失劲挺的字迹--功高盖主,“淮王一直坚守西北,在西北的名声也十分响亮,咱们那位怕是有些忌惮了,正好借此将他调回京中重新分配,一举两得。”
卓尘风气的抓狂,差点又要爆粗口了,“他脑子没烧坏吧,让一个熟悉北边地形和布局的人去统领南边,他没病吧!再说,北边那群人狼子野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哪天就来个突然袭击,到时候让谁去统领?”
他就搞不懂了,自己的儿子有本事,对于老子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龙椅上的那位倒好,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那样的话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君彦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银白的圆月,负手道,“或许他会想到本王,又或者从皇子中再选一位可培养的将才可以和八皇子平分秋色,总之,不可能再把八皇子调回去了。”
卓尘风简直要笑了,一个六皇子还不够平衡朝局吗?皇上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以为所有人都觊觎他的皇位吗?也就他自己稀罕,哦,或许还有萧王府的那位。
“宫里那些人,脑子都不怎么正常......”
卓尘风正想说什么,忽然,君彦卿猛然侧身,一支袖箭带着凌厉之势直奔书房。卓尘风面色一惊,几乎是立刻剑已出鞘,人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爷!”
卫大和秦煜等人满脸惊慌地冲进书房,见主子安然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卫大自责道,“属下们一时不查,还请王爷降罪。”
君彦卿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那支袖箭跟前,发现箭尖处有一张纸条,上面用小字写着:所寻之物在皇宫。
所寻之物?对方怎么知道他在找什么?璟王府对外一直在寻找王妃的下落,而王妃此时人已经在南疆,那么对方所指必然不可能是王妃,难道是盅虫?
此时,卓尘风已经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那把锋利的长剑,气极败坏道,“老子的,竟然让他给跑了,他日若落到本公子手里,本公子定让他好看!”
君彦卿似乎并不惊讶这样的结果,卫大和秦煜的武功已实属不差,但是连对方的踪迹都没有发现,可见对方武功境界之高,绝非一般人可以匹敌。
“此人不是来惹事的,只是来传个消息,你自己看看吧。”
卓尘风将剑收入鞘中,依言走过去,皱眉道,“皇宫?”
又是皇宫!他摸了摸胸口,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点难受,那个地方,纵然拥有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华富贵,但是却是他一生都不愿踏足的地方。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地牢里的黑衣人所说的话,他很想去宫里当面问问她,但是又害怕知道结果,不论皇上对她好还是不好,他想,他都不会好受。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本王可以找别人代劳。”
“我去。”卓尘风坚定地看着他,不为别的,就算为了朋友他也要去一趟。
月朗星稀,风清云淡。
此时的崇德宫一片清冷,四周很静,只有月光洒下的一地斑驳。此刻已近三更,宫里大部分人已经熟睡了,只有少数的宫女太监负责守夜,主子们早已歇下,因此,即便负责夜间当值的奴才们,其实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少,大多数也只是站在外面睡觉。
走廊的背面,一个高大的身影隐匿在黑暗处,看着早已昏昏欲睡的宫女歪着脑袋,努力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男子收回身,下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殿里,微弱的灯光隐隐绰绰,殿内似是有风,将纱缦吹的微微摇动,卓尘风扫了一眼清冷的大殿,走到窗边将窗户轻轻关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但是耳力极好的主人还是感觉到了异样,事实上她并没有睡着,而是轻声问道,“谁?”
只一个字,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将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吐出来一般,锥心的难受。
来不及深思,卓尘风已经大步走了过去,只是还没到帐前,里面的人突然说道,“你别过来!”
“是我。”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隔着两层纱缦传来。
娴贵妃似乎已经猜到了是他,而并没有感到惊讶,尽力保持着一向冰冷的声线,“我知道是你,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叫人。”
她随手扯下一块白色的纱布围住自己的脸颊,这样丑陋粗鄙的面容,她怎么能让他看见呢?
卓尘风立在那里,如同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承认,在她面前,他就是个怂包蛋,是个言听计从的窝囊废,是个只要见她哭就会心痛不已的大笨蛋,可是那就怎么样呢?阿彦说过,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天生的夙敌,而赵兰便是他的软肋。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卓尘风站在那里没动,只是隔着帷幔看她。
娴贵妃捂着疼痛的肚子,笑的苦涩,“什么事,你问吧。”
“你......真的怀了皇上的孩子吗?”
娴贵妃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冷笑道,“这事还有假?皇上日日来我这里,这个孩子早该来了。”
夜夜宠幸的妃嫔,一年后才怀有身孕,可不是晚了吗?卓尘风的心简直像被刀割了一般,捂着胸口半晌才道,“可是我听说你并没有怀孕,今日过来,就是想找你问个清楚。”
“怀没怀难道别人会比我更清楚吗?还是你希望我没怀?皇上如此宠爱我,你不高兴了是吗?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话音刚落,胃里便猛然的恶心起来,她记得今日是圆月,母蛊每到圆月必会发作,那种蚀骨的疼痛,会让她面部扭曲,形容枯槁,她不愿意这样的自己被卓尘风看见,即使做不成他的妻子,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美丽的形象也是好的。
“兰儿?”卓尘风走上前,掀开一道帷幔就要来到她面前。
娴贵妃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脸,厉声道,“你要是敢过来,我立刻死给你看,如今我和皇上情投意和备受宠爱,你不要害我被皇上误会。”
“娘娘,您还好吗?”门外传来宫女的问候。
娴贵妃一惊,赶紧说道,“本宫没事,你先下去吧。”
卓尘风掀了掀嘴角,看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否则为什么会担心他被人发现呢?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向嘴硬心软。
“你快点走吧,不要再来了。”
卓尘风立在那里没动,如薄雾般的纱缦在眼前轻轻的摇曳着,隐约能看见坐在床边的女子。他捏了捏拳头,甘愿冒着被她羞辱的风险,一把掀开那层障碍,站到她的面前。
娴贵妃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捂住脸颊,但是身体的疼痛又迫使她剧烈咳嗽起来,于是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住即将要脱离身体的腹部。露出的那半边脸,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见那不正常的暗黄色以及凸出的颧骨。
卓尘风简直要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记忆里的兰儿是丰满可人的,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难道黑衣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娴贵妃见他愣在原地,讽刺地笑了笑,也不再遮掩,直接放下脸上的纱布,露出那张腊黄干涩的脸,讥笑道,“现在你看见了,满意了吗?我丑陋不堪,形容枯槁,你可以死心了吗?你走吧。”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这张脸,连她自己照镜子都会被吓到,更何况是别人呢?
卓尘风感觉心脏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的令他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到底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告诉他?
一种无力的措败感涌上心头,这些年,他只知道想她、念她,甚至恨她、怨她,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去弄懂她,也没有真正的去关心她,要是自己早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像要和她融在一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死心,也不走,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压抑了无数个夜晚的委屈和痛苦就像决堤的海岸奔涌不止,娴贵妃趴在他的怀里瞬间泪如雨下,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着,直到哭累了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不敢抬头,深知自己的容貌有多丑陋。
卓尘风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长指捏着她的下颔,迫使她看向自己,“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肤浅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娴贵妃的眼圈红了又红,才握着他的手,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她太了解卓尘风了,要不是拉着他,这个男人很可能会立刻去找皇上算账,然后将他挫骨扬灰。
果不其然,卓尘风的手捏的咔咔直响,恨不得立刻就将君令贤碎尸万段,娴贵妃紧紧地拉着他,劝道,“他毕竟是皇上,而且我母亲也受了他的庇佑,我和他各为其利,谈不上谁亏欠谁,还是算了吧。”
为了让她宽心,卓尘风只是点了点头,当然,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密室里是什么?”
娴贵妃摇摇头,虽然密室在她的寝殿,但是她也只去过一次,而且是让她终生难忘的一次......她只记得密室里有一些古玩和字画,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卓尘风扫了一眼四周的墙壁,虽然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却不曾认真的打量过,如今看来,那处看似壁画的双龙抢珠的图案,很可能就是密室的入口。
“娘娘,您睡了吗?”
娴贵妃拉住男人即将挣脱的手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本宫已经睡下了,你们都退下吧。”
看来殿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守夜的宫女,显然此地不宜久留,娴贵妃道,“你快点回去吧,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可就有麻烦了。”
卓尘风想了想,觉得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不能急于一时,于是手臂一收,便将她带进了怀里,“过几日便是皇后姐姐的生辰,到时候我定会想办法接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