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难解的迷题

  “这位姑娘......还没请教。”
  凤九面色从容的起身行礼道,“小女凤九见过北狄四皇子。”
  “原来是未来的璟王妃,在下失礼了。”司马瑜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同时对这位未来的璟王妃充满了好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对于阅人无数的四皇子来说,就凭凤九这份从容不迫的胆识他敢断定,这位绝非普通的大家闺秀,想必也是有些能力和手段的吧,否则那位眼高于顶的璟王又怎会让她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想来应该是很看重她的。
  待陈管事命人上了茶,众人一翻寒暄之后,君彦卿才开口道,“不知四皇子此翻前来所谓何事?”
  司马瑜笑道,“再过半个月就是贵国萧王殿下的新婚大喜之日,小王特奉父汗之命前来祝贺六皇子,这不,今天刚到驿站还没来得及歇息便来拜见璟王爷了。”
  卓尘风挑眉,面色不悦地道,“四皇子初到京城不是应该先进宫拜见皇上吗?怎么先来璟王府,这似乎于礼不合吧!”
  他敢肯定司马瑜是故意的,皇上若是听闻此事必定会龙颜不悦,再加上皇上素来疑心重,到时候是怪四皇子不懂事而迁怒与北狄呢,还是会忌惮君彦卿的威名赫赫,恐怕稍微用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会是后者。
  司马瑜却哈哈大笑道,“卓公子不必动怒,贵国皇帝那里小王自会去告罪的,小王只是许久不见老朋友,所以一踏进京城便迫不及待的赶来拜见王爷,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老朋友?君彦卿挑了挑唇角,端起茶杯微抿一口,眉宇间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说来这位四皇子和他确实是‘老朋友’,当年在北狄一战他们曾数次交手,他砍伤过司马瑜的手臂,还断了他一指,而司马瑜也在他中毒之后屡次派人刺杀他,虽然都没有成功,但是也改变不了他中的蛊毒正是北狄人和苗巫人杰作的事实!他们可不就是仇深似海的‘老朋友’吗?
  “四皇子言重了,来者是客,本王又岂会怪罪。”君彦卿淡淡道。
  “王爷海量,小王佩服!”说完,伸手在空中拍了一掌,门外立刻有一名侍从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楠木盒子走了进来,在主子的暗示下将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块陈旧的且十分不规则的虎皮,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代了,司马瑜笑道,“王爷可知此物?”
  卓尘风看了一眼,不是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于是讪讪地问道,“是什么宝贝啊?”他可不认为这位一肚子坏水的四皇子会拿什么好东西出来。
  君彦卿挑眉,目光在盒子里稍做停留,声音低沉而又平静地道,“莫非是太祖皇帝遗失的兵力布防图?”
  司马瑜大笑,“王爷好眼力,此图正是当年太祖皇帝从李氏手里夺下江山时所用的兵力布防图,父汗曾经说过,此生最仰慕的人便是贵国的太祖皇帝,所以对于太祖皇帝指挥作战的方法和手段也十分佩服,因此派了几千名将士苦苦寻找多年,终于在数月前找到了这半张虎皮图,虽然并不完整,但是小王相信既然这张可以找到,那么另外一张自然也会有重见天日的那天,王爷您说是吗?”
  君彦卿淡笑道,“不知四皇子将此图拿来是何用意?”
  凤九也粗粗看了一眼,由于距离的原因,只能看到一张虎皮,所谓的兵力布防图并没有展示在众人面前。凤九心里了然,这半张地图可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有价值,先不说它在行兵打仗时的实用性以及地图上有可能存在的有用信息,就冲它是大禹太祖皇帝的遗物,如今却落入外邦蛮人之手,作为大禹的子民兼皇室后人的君彦卿也有义务将此物完璧归赵。
  只不过司马瑜只带来半张地图,是真如他所说的只找到半张,还是另外半张被他藏起来了,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足见此人是个阴险狡诈之人,因为就算这半张图纸落入璟王之手,他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半张图纸能有什么作用,就像有头无尾的故事,听了又有什么趣儿呢?
  对身后的侍从挥了下手,那侍从连忙将虎皮展开置于主子面前,司马瑜犹自婉惜地说道,“听闻太祖皇帝学富五车,精通武功、作战、经商、语言等多种多问,是天下难得一见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张虎皮图乃出自太祖亲笔,史书上记载,说为了防止小人窃夺,太祖皇帝特意用了旁门别号代替,只不过小王请教了数百位北狄当世大儒也没能参透其中的奥秘。因此小王认为,王爷乃是太祖后人,如果细算起来王爷才是......”
  见君彦卿不悦地挑眉,司马瑜哈哈大笑,将‘太祖皇帝的嫡子嫡孙’省略了过去,又继续道,“父汗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王爷的聪明才智绝不输其先祖,所以,小王今日是特意前来请教的,不知王爷能否看得懂这张地图?”
  “北狄大汗过誉了,先祖英明本王此生望尘莫及。”
  卓尘风却挑眉道,“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拿一张数百位当世大儒都看不懂的东西来为难我们王爷,不知四皇子是何用意,难道这就是你们北狄人的待客之道吗?”
  “卓公子息怒,小王岂敢为难王爷,只是这么好的东西若不与老朋友分享那才叫失礼,再说,王爷尚未勘探,又怎能断定看不懂呢?王爷惊才绝艳,小王十分看好。”
  “好吧。”卓尘风掳了一下额前的长发,眨着一双桃花眼笑道,“那王爷如果解开迷题,四皇子打算如何感谢我们王爷啊?”
  司马瑜一怔,很快又笑道,“这幅图本来就是打算献给大禹皇帝庆祝六皇子大婚的礼物,如果王爷看得懂,那说明此物与王爷有缘,就当是小王送给未来璟王妃的一点见面礼,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凤九平静地坐在那里,美目流转巧笑倩兮,心里却将这位四皇子狠狠地骂了几百遍。拿送给大禹皇帝的礼物送给璟王,司马瑜,你不挑事你会死吗?这招借刀杀人倒是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倘若君彦卿看不懂的话,那不仅可以打璟王府的脸,还顺带着将皇室后人以及大禹的所有百姓的脸面都丢尽不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此人将太祖的遗物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拿走,倘若君彦卿有幸看得懂,那璟王府也不敢收这份礼啊,和当今皇帝抢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吗?
  “我看礼物就不用了吧,四皇子远来是客,咱们也不能怠慢了才是,倒是四皇子难得来府上作客,等一下离开的时候咱们王爷应该准备一些礼物给四皇子带走才是。”
  “阿九说的是,我大禹乃是礼仪之邦,怎敢让四皇子破费。”君彦卿附和道。
  卓尘风也笑道,“王爷说的没错,尘风已经将礼物早早的备下了,希望四皇子满意才是。”
  见三人一唱一和,再加上卓尘风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狡黠,司马瑜敢断定三人所说的礼物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微微沉下脸说道,“王爷此话未免说的太早了吧,图纸还尚未查看就开始议论要不要收下礼物,是瞧不起小王吗?”
  君彦卿抬了抬眼皮,不怎么在意地笑道,“四皇子言重了,既然如此,那本王今日就当有幸一睹先祖的风采了。”
  司马瑜轻哼一声,朝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端着锦盒刚想朝君彦卿走去,就被不知何时跳到面前的卓尘风挡住了去路,卓公子笑道,“交给本公子吧,怎好劳烦客人亲自动手。”
  那侍从看向司马瑜,得到主子的首肯才敢将东西塞进卓尘风手里,卓尘风检查了一翻,发现并无不妥之处,才一步三摇晃的走到君彦卿面前,并顺便将里面的东西展开。
  如司马瑜所说,这确实是一张地图,只不过与他们平时所见的地图不同,不仅仅只是文字和所用的符号不同,就连画图方式也大不相同。一般的地形图会将地势以及周边的环境,如山川河流等标注的清清楚楚,而这份地图,除了奇怪的文字和符号以外,仅仅只有少量的几条曲折的线条,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细究起来,似乎用随军笔录来形容这张所谓的地图的话会更符合这张地图的性质。
  君彦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太祖皇帝的字迹他曾经是见过,这张地图上的字虽然都不是常规字,但是却能看得出来那笔峰和穹劲的力度确实是出自太祖之手,只不过放眼整个天下,这样奇怪的字体和符号他还是第一次见。
  卓尘风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那几条曲线更像是太祖想试试毛笔好不好而随手乱画的,说不定所谓的兵力布防图只是后人一厢情愿的猜测,或者是说书的人为了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而故意编造出来的,否则这乱七八糟的线条还有那不知是文字还是符号的字体是什么鬼东西?
  “王爷可看出什么来了?”见两人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司马瑜得意地问道,君彦卿就算再惊才艳艳又如何,这世间东西总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卓尘风,凤九几乎可以预料那张所谓的兵力布防图必定不是什么常规的地图,否则凭君彦卿的学问以及不败战神的名号,又怎会看不懂区区一张地形图。敛了敛神色,凤九起身笑道,“四皇子又何必急于一时,想必王爷是见到先祖遗物,心里多有感慨罢了。”
  顺手拿起茶壶,凤九走过去为君彦卿重新倒了杯热茶,目光落在那张不大不小的地图上,只一瞬间便如遭雷击一般差点石化,所幸她反应的够快,才没有当众出丑。
  察觉到她的异样,君彦卿抬眸笑道,“阿九不如过来一起看看,先祖的遗作可不是人人都能有幸看到的。”
  凤九依言上前,目光在那些熟悉却又十分久远的字迹上淡淡扫过,情不自禁地说道,“麒麟路,望川河,大别山......”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一惊,司马瑜更是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凤九,没想到这位看似娇弱的闺阁少女竟然看得懂这么特别的文字和符号?心里不禁对这位未来的璟王妃更多了几分探究。
  “阿九。”君彦卿的声音温软有力,看向凤九的目光却多了几丝柔情。
  当年太祖皇帝君临天下之前,率领过的战役不计其数,凤九所说的三个地方太祖确确实实都到过,而且还在那里留下了最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望川之战,难不成这幅图正是当时太祖情急之下所书?
  凤九回过神来,淡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隐约记得赫兰真将军的《驭兵之法》上曾提到过这些地方,就顺口说了,王爷不必当真。”
  “阿九看过《驭兵之法》?”
  “难道很奇怪吗?”而且她院子里的还是赫兰真将军的亲笔书稿,不是后人盗印的。
  看着凤九那不以为意的笑容,要不是碍于客人在场,卓尘风简直要跳起来为她鼓掌了,连《驭兵之法》都看过,这位凤大小姐还真是一鸣惊人啊!
  当然,凤九所谓的只是随口一说,在场的人可不会真的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的。但谁也不是傻子,四皇子自然也知道凤九只怕是因为他在场,所以才闭口不言罢了。
  将地形图重新折好放进锦盒里,凤九有些失望地叹气道,“让四皇子失望了,不过小女听闻当今圣上自幼便学识渊博,是难得一见的圣主明君,四皇子刚才也说要将此物献给皇上,兴许这才叫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那些拼音外加英语以及前世在陆军作战指挥中才能看见的特有标志,她敢断定那位绝世之才的太祖皇帝和她一样都来自另一个世界,反正这张图就算落在蛮夷人之手以及当今皇帝之手也如同废纸一样,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司马瑜看着一派从容的凤九,扬声大笑道,“不愧是未来的璟王妃,大禹皇帝内定的天家之人,今日小王有幸一见,真是荣幸之至,王爷好福气。”
  “四皇子谬赞了。”凤九行礼道。
  “如此......小王便告辞了。”
  “且慢。”卓尘风懒懒地招手笑道,“刚才王爷说了,四皇子来者是客,怎好让四皇子空手而归,来人啊,将礼物带上来。”
  不多时,几名被折磨的皮开肉绽的黑衣人如同破布般被人扔在了门口,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丁点的气息,仿佛死物一般静静地躺在地上,一眼望去更像是一滩烂泥。卓尘风慢条斯理地走到那一团‘人’面前,脸上充满了成就感,支着下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也不管司马瑜的脸色阴沉的有多么恐怖,嘻笑道,“不知四皇子对在下准备的礼物是否满意,这些人可是经过在下悉心调教过的,可听话着呢,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往南他不敢往北,四皇子要不要试试啊?”
  那可不是听话吗?骨头都断了,他们能反抗才怪。司马瑜的脸色早已气的铁青,这些杀手正是昨天晚上他派出去的那一群人!原本他今日过来就是带着打探的心思,想看看这位璟王到底是不是如外间传言的那般已经病入膏肓,再顺便打一打璟王府的脸。可是此时看来倒是他落了下风,璟王不但好的令人抓狂,还将他派来的人折磨的不成人形,这是在光明正大地打他的脸呢!
  “试就不必了,如此,小王多谢,告辞!”
  仿佛没有看到司马瑜那双阴戾的眼眸,君彦卿不怎么在意地笑道,“四皇子慢走,陈管事,替本王送送四皇子。”
  看着一行人怒气冲冲地抬着几个彪形大汉甩袖离去,卓尘风毫不避讳地哈哈大笑起来,能把司马瑜气的当众变了脸色,这可比在地牢里折磨十个死士来的还要大快人心,想想就觉得解气。这次就当是给司马瑜一个警告,也好让他知道知道璟王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王爷,可以借用一下笔墨纸砚吗?”在脑了里飞快地将那张兵力布防图仔细回想一遍,趁现在记得还算清楚,她急需要纸笔将地图画出来。
  君彦卿没有多问,立刻命人去准备了,随后看向凤九笑道,“本王倒是记得图形的画法。”
  “那正好,王爷负责画地形图,我来标地点。”
  两人一拍即和,卓尘风却是一头乱麻感觉自己有点插不上嘴,不敢相信地看着两人道,“你们真的记得那乱七八糟的地图和文字?”他记得两人没看多久啊,这记忆力也太惊人了吧!看着两人连个眼神都没赏给自己,卓公子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果然和聪明人在一起,他卓大公子就是个陪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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