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失府库审配失算
司马懿道:“主公往何处去?!”
“去府库也!”斥侯道:“北门外已听从军师吩咐,安排了人马在外截应,不久必有消息!”
“去衙门!”司马懿道:“且速!”
众人听从,火速的安排着进城事宜,开了道路,一路直往衙门而去!
那些衙门执夜的官员,更夫,等一切人全部没影子了,跑的无影无踪。也不怪袁氏无人去守,而是大多数都以为城墙和府库才最重要,因此,想要一战,宁死也要保冀州的人,都往那边防御去了,而真正想要逃避的人,哪里还顾得上本职工作?!该跑的早一溜烟的逃难似的跑了。卷包袱的卷包袱,买路的买路,那是奋起直跑啊!
军士们上前砸了锁,一推就开了衙门的大门。
一通搜索,才在后院寻到两个发着抖,吓的战战兢兢的老头,这两人是洒扫院子的奴仆,因为腿脚不便,便是想跑也没能跑得掉,因此便躲在了后院,哪里知道一找就找了出来。因此吓的脸色发抖,差点跪在地上叫饶命,但因为太害怕,反而抖着嘴唇,怎么也发不出声儿来!
这个时代,依旧保留了很多中原的传统,从周到春秋以来,对于先天残疾人士,都是有所关爱的,或者是犯了罪,后来打断了腿,更是受刑去了膝盖的人,都是有所关爱的,一般重罪之人,都打发去了边关边塞地区做苦力,久而久之的也就在那成了当地民。而轻刑的,一般来说,便教去洒扫庭院,或者是打发去看守城门,作为无战事之时的劳动力而使用。
能出现在衙门里的,说明他们要么是轻刑,要么是先天带残,这样的人,问题不大。落到奴藉,也是为了控制自由。毕竟衙门,城门等地方,都是城防和政治的重要地方,是不可能真正的给与自由的。
而这样的人,一般来说,知道的未必就比一般的官员少。
司马懿令人将二人扶了起来,道:“吾军无意伤汝二人,吾问几句话,汝等若知,答之有赏,若无,便说不知,也无妨!”
二人战战兢兢的,惧怕的不敢看司马懿。
司马懿展示的十分和蔼和礼貌,道:“衙门之中的文书在何处?!”
“……在这边……”二人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全给说了个干净!
司马懿叫军士赏了二人,还叫他们在院中负责洒扫工作。二人领了赏,战战兢兢的下去了,哪里敢在这里戳人眼睛,回屋躲着去了。
司马懿叫军士们将文书搬了出来,对左右谋士道:“……安抚民众,为第二要务,辰时必须要有安民告示张贴并去宣示以众。劳诸位立即商议而决出来,天明之前张贴而宣告出去。”
“是!”左右谋士都应了,道:“此事易也,交由吾等便可!”
司马懿分兵叫人把衙门控制住,便出了衙门径自往城内而来。
一径便到了袁氏府外,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厮杀的是最猛烈之处。因为这里是袁绍的府宅。
“军师小心暗箭!”左右将士将他往后护了护,道:“袁氏的忠心将士还是略有些的,想要突破,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他们要破防逃亡?!”司马懿看这乱糟糟的样子道。
“是,准备了几辆马车,兵士约有五百余,护着要突破出城……”一将道:“这里俱是袁氏诸人,哪能由着他们逃了?!”
司马懿点首,默认他们继续突破。
到处是飞的弓箭,火光,厮杀之声不绝于耳,还有很多人的惨叫,绝望的哭喊之声等。
但是区区五百余袁兵根本不可能突破虎威军的,很快就呈压倒性的优势将之歼灭,将袁氏的大门都给攻破了,很快的进去了。
司马懿下令,不得伤人和破坏一切东西,只将人全部给控制住了,袁绍府上被围了个结结实实。
司马懿走上台阶,看着这个大门,这些九级台阶,不禁皱眉。虽然袁绍府上还没有到宫廷的规格,然而这个大门明显的越界了。
九是极数,诸侯的门槛能有九阶,高台之上,若有是有九九八十一阶,那都是谮越。
而门面,也有九尺九寸宽,门楣之上,越界的就更多了。雕龙画凤,叫人不忍直视。这个宅邸像个蜇伏在潜渊之中的龙。然而司马懿以为,这可真是磕瘆,没到那一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又有何用?!
默认袁绍为帝王了,可以取代汉室而存了吗?!
司马懿倒是赞同徐州的做法,做诸侯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做个诸侯,雄心放在心里就得了,言行上不要越界,等到了那往上一步的时候,也别谦虚,那个时候,标配才标配起来才叫匹配。
现在这叫什么?!磕瘆,天子的礼仪,困于这个莫名小的宅院之中,这叫什么?!叫困龙之局啊。
低调一些,学学徐州行不行?!
徐州那吕布府上寒瘆的都没法说,也就加建了一个宗庙所在,可以祭礼和阅兵的场地,可以跑马的大地方,其它的违制的建筑与摆设,一概没有!
哪像这袁府,简直了!
诸将进去以后也是乍舌,尤其是进了内院才发现,这地面都是汉白玉所辅就的,叫人下脚都觉得肝儿颤。脚不由的都放轻了。
司马懿越看就拧眉头,军士们入内,一箱一箱的珍宝箱笼不要钱似的抬了出来,这些还是装箱的,其余的装饰,吊在檐上的,挂在帐幔上的,无所不贵重……
“全部封起来,登记造册,违制之物,贴上封条,不许取出……”司马懿道。
“是!”诸将乍舌不已,应了。
大约也是被这些财富给瞎了狗眼,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只是呼吸都略重了些。
忽闻后院有哭泣之声,有军士来道:“禀军师,袁绍之妻刘氏欲见军师说话!”
司马懿道:“不必!主公未至,叫她老实呆着!”
“她若贿于众人,不许收取!”司马懿加上一句道。
“是!”诸将哪里敢自取?!自然都一一应了。
司马懿没有久呆,出了这府第,稍等了一下,跟着他的幕宾们才出来,他们是被那编钟给绊住了脚步,才稍慢了一步,出来才叹了一声道:“……袁绍早在冀州用天子之乐,钟室所用之器具,竟是汉天子之制也!”
另一人哼道:“这是把自己当成中原之主了呗!这么明目张胆,真是少有!”
“天高皇帝远,心中又没有皇帝,自然就谮越了,”一人叹道:“袁绍竟是这般轻狂,身边所用之人都是些什么人,竟也无人相劝!”
他们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徐州,不说别人,只说吕布真敢现在就扯个土皇帝的大旗,别人不骂,陈宫得要破口大骂,就那破城墙,破基建,破府宅,只屁点大一样的地方,就想称帝?!想屁吃呢,打下来再说吧。没打下来,想什么桃子?!
就这点根基,称王都替他害臊,还敢称皇帝?!可拉倒吧!
虽然袁绍的基业比起徐州要大得多,占据的更是中原这块具有强烈象征的地方,当然会导致心理上的自大与膨胀,但膨胀成这样,也确实是有些过了,你眼里没天子,是事实,天下人现在眼里有天子的真没几个……
但好歹想要用皇帝的规仪,至少也要真的取代汉室天下以后再说吧。
现在先越礼而行,这……
所以,出现这个事,结论就是因为没人劝。或者是劝了也不听!
导致独断专行,或是只听小人谗言,然后所造成的结果就是这样残酷。
这里面的问题,不止是越矩的问题,越矩只是浅皮,而真正深入其里的就是袁绍身边只怕多用小人,而真正的栋梁,恐怕根本都听不进去,也不得重用。
不然,没有哪一个人不会劝膨胀中的人主不谦虚的如此自大的就如此的越矩,自视甚高到这种地步。
所以,心里不屑的同时,也有些戚戚然。
看看,袁绍如此,才至于腹地被掏。倘若不受这般教训,败也只在眼前,旦夕之间!
司马懿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带着人往府库去了。
此时的精锐全集中在了府库的几条巷子,审配几乎带了无数的精锐到了府库来,他来,不是为了保府库,而是为了烧去府库。
然而他依旧是慢了一步,被吕布占得了先机,等审配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因此,两方发生了激烈的巷战,巷战就会拖的时间很长,因为场面受限,不像野外那么好施展身手,双方等于是在有限地理条件下互相消耗着厮杀。
审配看着这几乎都杀红了眼睛,喃喃道:“……三姓家奴!绝不叫府库落于此贼之手!继续冲,过了这条巷,取火箭,可烧尽府库是也!宁同归于尽,绝不叫冀州落入贼子之手!”
审配不明白,吕布为何一进城先往府库来了!?
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先纵兵马抢掠城池吗?!
是谁指引他来?!
终究是轻看了吕布,也小看了吕布身边人的实力。他是不屑于吕布的,轻视于他的,可是他直奔府库而来,也略叫他心惊。
幸亏他留了一着后手,特别害怕城中空虚,怕守不住。同时又怕城中会有叛徒,因此早早的就在府库之中准备了火油之物。
一旦有变,来不及的话,一点就可燃尽。
他根本就没想过后路,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将府库给烧个干净!
同时也是恨审荣恨的咬牙,又恨吕布恨的切齿!
“杀!往前冲!”审配是恨不得都一勇往前,浴血奋战的,然而,吕布的战斗力太强,整个虎威军的精锐都在这里,便是他们,也抵挡不住啊,更别提冲破关卡了。
他们浑身是血,伤亡不计其数,已经筋疲力尽,心中已萌生退意,见根本不能再往前了,便硬着头皮前来对审配道:“……恐怕冲不破了,大人,还是撤退吧。再这样下去,必全部覆没!吕布……快要打来了!”
审配大怒,道:“不可,若不将府库燃尽?!难道将这冀州的一切交由吕布那贼子吗?!若见之主公,如何交代?!”
审配红着眼球道:“往前冲,冲到前面巷中去,放火箭,必能成事!”
众人无法,只能听从,便几乎不顾死一般的往前冲杀,巷子中本就挤攘,杀来杀去的不仅施展不开,而且容易有流矢和误伤。审配不幸也肩膀中了一箭,然而他像没事人似的,只顾不断的击鼓催促往前。
袁氏少数人已经冲到了前面。听从审配之言,搭弓弦在手,齐齐往里面发去!
那火光直划破寒冷的夜,有几枝掉入了府库之中,燃起了火光,一遇火油,那简直是有些控制不住。
吕氏兵马似乎意识到了审配想做什么,一时大怒,道:“……府库之中有火油,快,灭火!”
说罢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那几个发火箭的人砍成两截。
“审配冲陷于此,不顾生死,不是为了夺府库,而是烧府库……”一将道:“速速报于主公与军师,要立战立决,歼灭所有在此的袁氏兵马,若遇有火者,立即斩杀!”
虎威军更加多了一些紧迫感,火速的开始进行斩杀,立即分工合作,单方面的将之围了起来,然后一一歼灭,审配竟是再也没有寻到任何可以突破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火光起来了,又渐渐的没有成势,而被扑灭,他眼中的光也散了,见所带的精锐渐渐折戟,倒下的越来越多,在身前的背影越来越少时,他不禁落泪喃喃,“……天要亡袁氏矣,配罪过大矣……罪过大矣……”
审荣是他审氏子弟,终究是审氏辜负了,背叛了袁氏。这些都是事实。
哪怕他存有同归于尽之心,与石俱焚之意,哪怕他算无遗策,早早的就备好了火油,依旧还是没能达成计划。
不是没想过会输,会败,会失去一切,可是完全没有想过,吕布会到这一地步……
他不明白,吕布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怎么能一进城就往府库来呢?!
终究是……失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