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都是一家人
喂药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老皇帝因为昏迷着,又因为全身麻痹,吞咽的功能减弱了许多。
李承祺便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地喂进他口中,不多的一碗药,直喂了将近两刻钟。
宋皇后期间多次想要上前阻止,都被孙仲渊给拦住了。他脸上已是多了几道伤痕,手上身上也多了许多淤青。
李承祺喂下最后一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将碗放到一旁,站起了身。
他看着孙仲渊有些狼狈的模样,抱歉地笑了笑,“阿渊,今日真是麻烦你了。”
“殿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孙仲渊面上无甚表情,心中情绪却十分复杂,方才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动手,但一想到李承祺,他还是忍住了,反正这女人的报应马上也该到了,他不必再动手脏了自己的手。
李承祺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宋皇后,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蹲下身将人扶起来,又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裙,语气总算是温柔地叮嘱道:“母后,您回去好好休息,父皇这边,有儿子就行了。您放心,不管您变成什么样,您都是我的母后。”
宋皇后猛地抬头看向李承祺,忽然便伸手重重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红着眼骂道:“你这不孝子!不孝子!”她一边骂,一边还想伸手去抓李承祺的脸,那模样,俨然是疯魔了。
孙仲渊连忙过去拉过李承祺,便将他护在身后,然后一个手刀便将宋皇后给打晕了。
“殿下,您没事吧?”孙仲渊转身关切地问李承祺。
李承祺似是被打蒙了,脸上浮起五个鲜红的掌印,人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他才苦涩一笑,“我没事,母后她……怎么会?”他的语气中满是悲伤,显然还想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殿下,先让人送皇后娘娘回去吧。”孙仲渊提醒道。
宋皇后如今这模样,恐怕是不能再见人了。
李承祺点头,叫了心腹的宫人进来,将宋皇后送回了坤和宫。
他又收拾心情,叫了徐医正和另几名太医进来,查看皇帝现在的情况。
几名太医轮流给老皇帝把了脉,又凑在一起讨论了好一会儿,徐医正才面带喜色地与李承祺禀告,“殿下,陛下的身体确实在慢慢红转,体内的毒应该是解了,只是因为毒素还有残留,所以不会那么快醒过来,微臣这几日会给陛下进行针灸,帮助他排清体内的残毒,若是乐观估计,陛下三日之内就能醒来。”
李承祺听完此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刚刚因为母后带来的阴郁情绪也稍稍缓解了一些,他微笑叮嘱徐医正,“这几日便辛苦几位太医了,待父皇恢复,孤再与他为你们请功。”
几位太医自是惶恐异常,连声说不敢。
李承祺与孙仲渊一起从乾合宫出来,李承祺似是无意般问道:“阿渊,那解药可是蒋侍读给你的?”
孙仲渊看向李承祺,神情坦然道:“殿下,您猜到了。”
李承祺苦笑一声,怅然道:“我这个太子可真是做的无用,亲生父亲中了毒,却也没办法找来解药,还要旁人来帮忙。”
孙仲渊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那他与我的关系,你也知晓了?”李承祺又看着孙仲渊问道。
这回孙仲渊迟疑了片刻,方才点头道:“蒋山青都与我说了,我也知道了我母亲当年的死因,若不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也不会有后来的杀身之祸。”
李承祺也是最近才知道母后当年为了隐瞒那件事,还设计杀害了自己的姑母,他因此一直对孙仲渊心怀愧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对不起。”李承祺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孙仲渊却只是洒然一笑,“又不是阿祺你对不起我,不必道歉,其实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已经没有想象中的恨了,只是想为她找回一个真相,讨回一个公道。”
“会的,我不会让姑姑枉死的。”李承祺拍拍孙仲渊的肩膀,语气诚恳,母债子偿,他母后造下的孽,便由他慢慢偿还。
“阿祺,蒋山青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自己母亲的心结,孙仲渊此时已经解开了,他这会儿更担心李承祺和蒋山青之间的关系。
李承祺沉默,似是在思忖,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也不知晓,而且此事本也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一切等父皇醒来了再说吧。”
老皇帝这边基本已是解除了危机,而蒋山青那里,此刻也发现李梅儿失踪了。
他先是发现自己派去护送李梅儿的暗卫们迟迟没有回来,然后他又找到徐家别院,确定了李梅儿并没有到那里。
面对这李家人的询问,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解释李梅儿仍住在家中,要过几日才能过来。
离开别院,蒋山青一刻也没有停歇,沿途寻找踪迹,并那么多人,那么大一辆马车,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可惜老天爷就是在同蒋山青作对,昨晚雨下得太大,所有的痕迹都被那场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蒋山青找不到马车的线索,只能想到李梅儿大概率是被宋家或是宋皇后的人带走了。
蒋山青没有犹豫,直接就进了宫,他要去见李承祺。
李承祺刚刚安抚完那些朝中大臣,徐福便过来禀告,蒋山青正在外头等候求见。
李承祺面露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蒋山青居然会这么快来见自己,他还以为,最起码要等到父皇清醒过来呢。
“让他进来。”李承祺其实也很想见见他,便对徐福说道。
蒋山青走进御书房,发现殿内只有李承祺一人,宫女太监,甚至是徐福都已经被屏退了出去。
蒋山青恭敬地与李承祺行礼。李承祺从桌案后走出来,走到蒋山青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面带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多礼,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