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君心我心（6）

  喝了酒，胆子比平常还要大些。
  片刻后，楚云汐凑到君陵耳边，吐气如兰：“怎么说？”
  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总不安分的少女。
  君陵难得有些无奈的道：“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还不值得羡慕吗？”
  世间万般不得已，放谁身上都一样。
  哪怕他们已然尊贵强大至此。
  哪怕独自守着那扇门的时候，这个少女身上也有种难以掩饰的勃勃生机。
  这是他所欠缺的。
  少年时的君绯辞死在十几万年前，后来的他就只是魔族圣子，君陵。
  所以最开始他才会被她吸引。
  他与她打得那一仗，就像是在与年少时的自己对决。
  注定年少时的那个他胜不过如今的他。
  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隐隐希望——
  并非如此。
  君陵垂下眼眸：“你这样也挺好的，但凭心意吧。”
  “莫问前程吗？”楚云汐笑了。
  “那要是惹祸了呢？”
  “我帮你兜着。”
  楚云汐不依不饶道：“要是兜不住呢？”
  君陵顿了顿：“丰汐——”
  她梦中的名字叫做丰汐。
  但叫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楚云汐不满：“说了多少遍，没人的时候要叫我汐汐。”
  这样才显得亲切。
  “好吧，汐汐。”
  男人哑然失笑：“你我之间，终究身份有别，我只能许诺尽力。”
  楚云汐皱眉道：“骗骗我也不行？你这个人真时没劲，甜言蜜语都不会说。”
  “你没看话本子里那些男人。”
  “海誓山盟信手拈来，这样才能哄女孩子开心。”
  君陵眸中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凉薄。他缓缓道：“汐汐，如果到了那一步，你我的交情就到头了。”
  那一步。
  哪一步？
  楚云汐微微一怔。
  酒意使她变得不太清醒，思索了一会儿才领会到君陵话中的意思。
  以对方的样貌还有修为，即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会有数不清的女人扑上来。
  甜言蜜语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必需品。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对一个需要自己甜言蜜语来哄骗的女子有什么好感。
  他真正需要的是……
  楚云汐眯了眯眼：“所以，你总过来找我，是因为觉得我们势均力敌吗？”
  君陵没有否认：“自然。”
  楚云汐看着他：“那要是有一天我修为没了，你也就不来了？”
  喝多了的她有点儿难缠。
  “那倒不会。”君陵笑道，“修为强弱都只是一时。”
  “但如果你宁愿相信我虚假的谎言，也不肯正视我的真话。”
  “我想我就没有再来找你的必要了。”
  楚云汐：“……”
  对于君陵的这番话，她倒是没有反驳。
  喜欢一个人当然没有错，可若是喜欢到失去自我，甚至宁可自欺欺人的地步，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也真的大可不必了。
  她和君陵之所以能和平共处到今天，并且十分欣赏对方，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他俩都很拎得清。
  既没有要求对方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甚至出卖自己的族人，也没有忘记过自己本来应该承担的责任。
  楚云汐轻轻叹了口气。
  她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如果当初我把琉璃盏交给你呢？”
  “自愿还是因为打不过？”
  “如果是因为打不过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以下次再比。”
  “那如果是自愿呢？”楚云汐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
  “那我多半会感谢你，远离你。”君陵淡淡道，“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杀了你。”
  “汐汐，虽然这样说显得很冷酷，但我并不会欣赏一个可以在征战时轻易抛弃己方利益的人，哪怕对方是为了我。”
  “你这样的，一般人恐怕还真受不了。”
  楚云汐懒洋洋勾了勾唇：“估计也就只有我能稍微跟你凑合凑合了。”
  她凑到君陵耳边：“君绯辞，我跟你去干重宫吧，我帮他们求一场雨。”
  “有了水源，魔族就不用这样频繁的出来掠夺了。”少女笑语嫣然。
  “这应该算是互惠互利。”
  “不算放弃己方利益吧。”
  “其实我一直觉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应该用来守护。”
  “而不是永无止境的杀戮和掠夺。”
  少女神色认真：“虽然目前看来还不太现实，但我一直都希望，有朝一日，大家可以和平共处，你说呢？”
  君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