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求同存异

  旗木朔茂在村子的人气也是真的高。
  当宇智波德光和刹那长老提起在警务部和旗木朔茂交谈过程，以及其主动提出的一起组队返程一事时，得到的是刹那长老的大力表扬。
  刹那长老称旗木朔茂是木叶真正的火之意志的继承人，是实力强大的正直忍者，是木叶最有风骨的实力派……一系列溢美之词让宇智波德光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旗木朔茂从不抛弃队友，从不放弃伙伴，他言之必行，行必有果；如此一来，他的口碑和声誉就这样积累起来了。
  宇智波家族也有个别的忍者曾和旗木朔茂短暂组队，但对其的评价也是一如既往的高。
  “那……我们要不要尝试支持他竞选火影之位？”宇智波德光是带着几份忐忑说出这话的。
  火影之位是宇智波一族的执念和心魔，但在宇智波德光看来，除非家族能诞生一两位媲美影级的强者，不然除非木叶出现了什么剧情外的意外，否则宇智波一族是没有机会的。
  因为再多的上忍也不如一名影级强者的分量，质的差距是无法用量来弥补的。尤其是这个二代目被偷袭身死之后，各村的影都极其注重体系化防卫的时代。
  至于富岳？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宇智波一族能造反成功。
  刹那长老对宇智波的话同样沉默了，过了许久，才摇摇头称有所不妥：“不行，朔茂是个正直人，竞选火影会害死他的……”
  宇智波德光同样无言以对。
  ……
  经过了几日的休整，宇智波德光整装待发。
  这一次，除了宇智波德光自带的警卫班六人以外，还有宇智波暗卫中的十二名忍者作为侍从随行，同时还有首批回村休整探亲的四十二名宇智波忍者。
  整整六十名宇智波一族出身的忍者，排场不可谓不大。
  “德光上忍好早呀~”
  正当宇智波德光率众在木叶村口整队时，背后传来了旗木朔茂那极具代表性的慵懒声线。
  “朔茂上忍，早上好。”对于这個在村子里声名极高的上忍，宇智波德光没有怠慢，更何况其对宇智波一族的态度亦尤为平和，也没有强者的盛气凌人模样。
  “德光少君果然位高权重呢~”旗木朔茂带着几份玩笑的语气调侃道，“麾下随时能调动如此之多的忍军，可真让我这个上忍前辈很是惭愧呀。”
  “朔茂上忍过谦了。”宇智波德光不失礼貌地回答道，“你的战绩无人不晓，人数对于你这样的强者已经没有意义了……”
  两人寒暄一番后便准备出发，而出村时的手续登记又显示出差距来。
  宇智波德光及其部众的外出手续都是由警务部值班的宇智波忍者办理的，而旗木朔茂则是亲自代部下进行登记，还有说有笑地和看大门的几名中忍勾肩搭背大声说笑。
  这就是所谓的干练冷酷外表下怀抱着一颗仁爱之心的旗木朔茂么？
  宇智波德光默默审视着。
  他总觉得如果要是真局限于所谓的‘对剧情的了解’就去判定一个活生生的忍者的成就和未来是有所不足的，要想真了解一个人，尤其是旗木朔茂这样的强者，还是需要近距离的接触和交流。
  至少，从认识旗木朔茂至今，他还没见过‘干练冷酷’的旗木朔茂长啥样。
  但一名为木叶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资深上忍，在未来却因为可笑的政争原因落了个自戮的下场，实让人唏嘘不已。
  宇智波德光也不相信如旗木朔茂这样的强者，会因为一次任务的挫折失败就受不了自杀，要真这样的话，所有任务完成率没有100%的忍者都得死了，木叶上下大小忍者也基本腾空了。
  旗木朔茂本次则只率领八名忍者随行，从外表上看，虽然其貌不扬，但个个都有一股精悍干练的气质，如果再经一番伪装的话，绝对是丢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所以应该都是擅长潜伏的精英忍者。
  “德光上忍，久等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乐呵乐呵的旗木朔茂办完手续后，带着灿烂的笑容招呼众人一起出发。
  宇智波德光也没作声，只是小手一挥，六十名宇智波忍者随之而动，分左右前后中五部，拥簇着宇智波德光和旗木朔茂一行正式出发。
  “德光君，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是否应当问呢？”行进途中，宇智波德光和旗木朔茂并肩而行，两人的部下都在前后各方拉开距离，做好随时接敌的准备，因此也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谈话空间。
  “朔茂上忍，你都这样问了，我还能说不应当么？”
  旗木朔茂尴尬一笑，“宇智波一族，为什么和村子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呢？”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朔茂上忍，你知道宇智波斑吗？”宇智波德光转头直视旗木朔茂。
  “知道，只是……”旗木朔茂欲言又止。
  “斑大人和柱间大人共同建立了木叶，而后又因理念之争叛离了村子……”宇智波德光仔细斟酌着话语，“后来，斑大人驱使九尾袭击村子，但还是被柱间大人击败身亡，柱间大人也在不久后因伤去世，这些往事，你应该也是了解的吧？”
  旗木朔茂默默点头。
  “在斑大人脱离村子时，曾经召集族人们随他一起离开，但宇智波一族上下早已厌倦了无休止的混战厮杀，只想留下来享受战国时期千年来求而不得的和平时光，也就是说，包括我们一族在内，所有人都抛弃了斑大人……”
  “但这并不代表着村子就对我们族人放心，在某些人看来，宇智波一族是带有原罪的，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被戴上有色眼镜审视一番，所以我们也被冠上邪恶一族，连量身打造的警务部，看似权势滔天，实质上也是一族的牢笼，将宇智波一族上下困在其中不得寸进……”
  旗木朔茂仍然默默听着不说话。
  “包括我们一族引以为傲的写轮眼……”宇智波德光指着自己的眼睛，“朔茂上忍，你知道写轮眼的觉醒条件吗？”
  “有所了解……”旗木朔茂有些犹豫地回答，“靠激烈的情绪波动么？”
  “是的……”宇智波德光感慨道，“写轮眼的强大，是宇智波族人以鲜血和绝望浇灌出来的，所以大部分的宇智波族人，包括我，有时候情绪波动之大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一般，这也是写轮眼被称为被诅咒的眼睛的原因……”
  “那为什么不放弃写轮眼，寻找其他的途径呢？”旗木朔茂忍不住问道。
  “朔茂上忍，有罪不可怕，但弱小才是最大的原罪。”宇智波德光幽幽说道，“如果放弃了写轮眼，宇智波一族还能有这么多上忍吗？还能维持住仅有的警务部这点权力吗？还能在忍界、或者说在木叶立足吗？”
  旗木朔茂不禁哑然。
  “力量带来公平，强大即是正义。”宇智波德光目视前方，“朔茂上忍，伱觉得这句话如何？”
  “……我可以理解为不择手段地追求力量么？”旗木朔茂有些迟疑地说道。
  “没关系，宇智波作为一个在战国时期屹立千年不倒的忍族，有些作风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只是村子的人们不理解而已。”
  理不理解无所谓，反正实力会说明一切。宇智波德光内心默默想着。
  “唉……”旗木朔茂叹了口气，“难道宇智波一族没有尝试做过改变吗？”
  “改变？有啊。”宇智波德光脱口而出，“宇智波镜就是，只是他已经死了。”
  旗木朔茂眼皮一跳。
  “镜前辈的死很蹊跷，但一切都无所谓了。”宇智波德光的语气冷漠得犹如在讲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镜前辈死后，家族和火影一系的关系就彻底冷了下来，而在受到打压之后，族人们就自然而然地向激进派靠拢，在激进派实力大增的同时，和村子的关系自然也越来越差……”
  “激进派……德光君，这就是你所在的派阀么？”
  “是的。”宇智波德光肯定地回答，“只不过对于宇智波而言，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或者冠以其他的修饰名词称之为鹰派鸽派什么的都无所谓，大家都是为了去争夺更多的和实力相匹配的地位而已，除此外无他。”
  “德光君……还真是坦率……”旗木朔茂也对宇智波德光的直言感到吃惊。
  “这没什么，连我们激进派的刹那大长老对你的评价也是很高呢。”
  “刹那长老怎么说的？”旗木朔茂也来了兴致。
  “嗯……你是个好人。”宇智波德光想了一下，极其言简意赅地说。
  旗木朔茂感觉被闷了一棒。
  “哈哈，说笑说笑。”宇智波德光嘿嘿一笑，“刹那长老的原话是，朔茂君是真正的火之意志的继承人，是实力强大的正直忍者，是木叶最有风骨的实力派……”
  宇智波德光滔滔不绝地将刹那长老的话搬出来。
  “这倒也感谢刹那长老的看重呀……”旗木朔茂也有点吃惊，“原来我在宇智波居然也有如此的声誉么？”
  “对于宇智波而言，强者是值得尊重而且必须尊重的。”宇智波眨眨眼睛，“毕竟‘力量带来公平，强大即是正义’，不是么？”
  “那如果有朝一日，有人的力量比宇智波一族还强，宇智波会臣服于他吗？”旗木朔茂忍不住问了个尖锐的问题。
  “会啊！”宇智波非常直爽。
  直爽地让旗木朔茂都为之愕然。
  “朔茂上忍，宇智波虽然激进，但也不都是傻瓜，好赖还是会分别的。”宇智波的话更加直接了，“能凭实力压制宇智波一族的，不就是柱间大人么？我们都能为了柱间大人而抛弃同族的宇智波斑呢。”
  虽然宇智波德光的话里有偷换概念的意思，但旗木朔茂也找不到反驳的方向。
  “但……为什么宇智波和村子的关系会僵持到拔刀相向的地步呢？”旗木朔茂根据近日的对峙事件问道。
  “因为我们不服气呀。”
  “不服气？”
  “朔茂上忍，火影之位，原则上是由上忍会议投票推荐选举的吧？”
  “对、呃……”旗木朔茂正要果断回答，但随后就卡壳了。
  “那你明白了吗？”宇智波德光望了他一眼。
  “唉……”旗木朔茂也只能继续叹气。
  他感觉一个月的叹气次数都没今天的交谈时叹气的次数多。
  火影之位，根据村子一开始的制度，本应该是以上忍会议投票选举，这一制度本是千手扉间为了排除不得人心但实力强大的宇智波斑而设立的。但在后来，连二代目、三代目就任火影，也未曾经过这一个机制去推举；这个制度在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我还和刹那长老提议过，可否支持你竞选火影呢；但你知道大长老这么说吗？”
  “怎么说？”这句话勾起了旗木朔茂的好奇心。
  “刹那长老说，那只会害死你……”
  旗木朔茂的眼皮跳了几下。
  “朔茂上忍，还是那句话，宇智波一族要的其实并不多。”宇智波德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要一份公平、要一份尊重而已，但这些就这么难么？”
  “但村子不是对宇智波一族基于相当的信任了吗？毕竟德光君如你这般年龄担任边境部队的指挥的，木叶乃至忍界再无前例啊。”
  “朔茂上忍，西北边境防御部队在调整之后，大半在编忍者都是宇智波家族忍者或家族姻亲。”宇智波德光一字一顿地说，“边境部队指挥一职，确实不是我的能力或履历得来的，但却是一族以实力为背书，让我来担任代表而已。更何况，村子里又何曾不是抱着削弱宇智波实力的想法才让我们得以独挡一面呢，只是村子也没想到岩隐的战略目标根本不在草之国而已罢了。”
  “那……德光君，你也不看好我竞选火影的结果吗？”旗木朔茂有意岔开话题。
  “朔茂上忍，武家有言‘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这话我不同意。”宇智波德光严肃地说，“我认为既然出来选，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是生是死都要由自己决定。”
  “只是……你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吗？你真的敢接受宇智波一族在明面上的支持吗？”
  旗木朔茂只是默默赶路，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旗木朔茂才幽幽说道，“德光君，谢谢了……”
  宇智波德光也有些惊讶。
  “虽然我们的理念有所差异，但还是感谢你的直言……”
  “这无所谓，求同存异嘛。”宇智波德光依然直爽，“宇智波从来没想过从嘴巴上说服别人。”
  “求同存异……”旗木朔茂默默咀嚼着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
  宇智波德光也不再多说，只是继续赶路。
  大群忍者在森林里快速前行，将重重身影抛在后方，落日之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